第29章(2 / 2)

后半句话嘟囔,贺维庭没有听清楚,他只顾看她的笑,她笑的时候颊边有浅浅梨涡,仿佛所有悲伤痛苦都可以隐匿其中。

把她赶走以后他总觉得一点也不了解她,看不透她,可只要她笑起来,他又会觉得她就是当年鼓励他做复健、腻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姑娘,并没有变过。

他不敢再多看,手握着夹子翻烤那些牛肉和松茸,烤了很多,都堆在盘子里,两个人都没怎么吃。

电视里的主持人们夸张地开始倒计时,新年的钟声终于要敲响了。乔叶给自己的杯子满上酒,又把贺维庭的茶杯塞进他手里,声音里有些亢奋,“我们干一杯吧,新的一年要到了呢!”

小小的杯子握在手里,温润的青瓷,液面摇摇晃晃,倒影出两个落寞的人和两颗摇摇欲坠的心。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不喜欢过年,一点也不喜欢。因为我没有爸爸,连等他回来的盼头都没有,别的小朋友都是跟父母一起到爷爷奶奶家团圆过年,我们家里还是只有三个人,跟平时一样。更糟的是过年饭店食堂都关门了,我妈妈又不太会做饭,吃的还不如平时,我跟念眉只好轮流煮汤圆和饺子,通常要吃到过完正月十五,连带着过元宵的热情都没有了,看到汤圆饺子就难受。”

“难怪你不会做饭,原来你妈就不会。”

乔叶笑了笑,“后来再长大一些,念眉向食堂的大师傅偷师学会了做菜,情况才有了好转。但我已经开始到中学住校了,假期出去打工,一年没多少时间在家里。”

贺维庭默默地听,她过去的人生他没有参与,又是一段陌生的旅程。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学医,因为每次我问爸爸去哪儿了,我妈都说他死了,病死的。我就想我长大了要做医生,再遇到爸爸那样的病人,一定要治好他们。可是长大了才知道,她是骗我的,我爸爸不仅没有死,还有妻有子,有事业和财富,过的比我们幸福。”

“所以你恨叶家的人?”

乔叶摇头,“我不恨,对我来说他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我都不认识他们。恨的人是妈妈,她恨自己不能进叶家的门,恨叶朝晖的妈妈拖住她的男人不肯离婚,直到死都还霸占着叶太太的名分。我们都大了,儿女不松口,叶炳不可能让我妈进门。”

“那你为什么替叶家卖命……为什么背叛我?”

他的眼睛里淬了火,背部的线条绷得笔直,就这样灼灼地看着她。

他等这个答案等了三年多,几乎以为要等上一辈子了,现在她就坐在他面前,他要听她亲口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写完,今天补上~今天还有一更哈

☆、第46章 贪欢

她看他的眼里都是泪光,像揉碎的星星,“你还不懂吗?无功不受禄,我妈妈想进叶家的门,享受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和独占我的父亲,贺氏的商业机密就是我们的投名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其实我也有私心……那时我就想,我终于可以有爸爸了,生日的时候可以摸着我的头送我礼物,过年的时候我可以盼着他回家……”

她的眼泪滑落下来,像能灼伤人一样。贺维庭却已经气得微微发抖,“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你用我全部的心意去做投名状?你们母女谋划了那么久,从贺氏刚刚对叶家的公司产生兴趣就开始了,你在我身边两年,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偷东西才不会发觉,那我算什么?如果不是贺氏呢,如果当初收购他们的人不是我呢?是不是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对方是谁都无所谓?”

乔叶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

“那究竟是怎么样?”他抓着她的手臂,“你们这样用心良苦,只要帮你们达成目的,你都可以毫无怨尤的献身,难道不是?”

想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原来真的不是因为爱他,只是他恰好出现,他是贺氏的执行总裁,决定叶家的生死,吸引她的是这个身份!

名利是所有男人孜孜不倦,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他第一次这么厌弃自己拥有的一切。

“……我最初只想混进贺氏集团,从普通员工做起。我辅修过财务,英文也不错,做什么工作我都不怕辛苦。可那时你刚发生车祸,康复的不好,情绪很糟,整个公司都噤若寒蝉,我也是来面试的时候才知道。所以我才想为什么不干脆以一个医生的身份留在你身边……我托了医学院的老师安排我到你住的那家医院实习,带教老师是你的主管医生……”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你跟我在一起两年,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向我坦白,明知道我爱你,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跟我商量?”

“我妈妈她……”

“不要提你妈妈!”他愤怒地扬手摔开她的胳膊,“她那样的女人配不起母亲这两个字,就像你也不配作一个医生一样!”

他动作幅度太大,手表挂住了桌旗上缀着的流苏,本来是铺在桌面作装饰用的,如今被炭炉和碗盘压住,他这样一扯,桌上的东西哗啦一下全倾倒下来。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喊一句小心,已经被向后扑倒在地板上。乔叶挡在他和茶几中间,几面上的东西掉下来全都砸在她的身上。

别的都好说,那个炭炉里全是滚烫烧热的炭火!

鼻端已经闻见纤维烧焦的味道,贺维庭脸都白了,本能地抱住半压在他身上的乔叶,“你怎么样,没事吧?”

乔叶眼里的泪雾还没有散去,不知是因他刚才那番话还是因为忍痛。贺维庭推她,“你起来,让我看看!”

她身后是一片狼藉,炭炉和碗盘都掉在地板上,横七竖八。红透的炭块滚落一地,她腰身处的毛衣都被烫出几个窟窿,长绒毯也被烧的不成样子。

他急切地去扒拉她的衣服,想看她到底伤了那里,乔叶忍不住回头,“我没事,先熄掉那些炭,太危险了。”

贺维庭把烧红的炭简单粗暴地扔进马桶浇水,赶回来抱她,“上楼去!”

她不肯动,在他怀里仰视他下颚的线条,继续刚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题,“我想告诉你的,可又害怕你知道之后无法谅解。我不想失去你……因为太在乎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所以我输不起。

他听到了他想听的,可又觉得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

“上楼去!”他嘶哑的声音又重复一遍,恨自己没有以前那样的力量,可以不顾她拽着沙发直接抱她上去。

乔叶只是摇头,像在笑,又像在哭,“……我妈那时候得了卵巢癌,是真正的绝症。我只想让她高兴一点,因为那可能是她最后的愿望了。”

“我叫你闭嘴,你听不到吗?”他暴躁起来,撩开她背上的衣服,“你到底伤在哪里?”

身体是有某个地方在烧灼地疼,可她好像已经习惯了,麻木了,并不觉得是难以忍受的事。她只是痴迷地看他,今天她并没有喝醉,却借着酒把很早以前就该说的话全说了。

现在他该怎么看她呢?咎由自取,有其母必有其女,还是怀疑她又用新的招数骗取他的信任?

她的手捧住他的脸,手指轻轻抚他的面颊,“贺维庭……”

她的声音很好听,酥酥软软的,带着微微的颤音,只来得及念这三个字,他已经俯身稳下来,把那点尾音全都吞噬进去。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对不起,或者我爱你,男女之间的爱情,来来回回不过就这样简单的三个字。他不想听了,其实也不重要,从她扑过来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重要了。

他用尽全力地去吻她,感受她的存在,没有一点阻滞,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回应,唇上滑滑的就是她灵活小巧的舌。

她气息里是酒精的灼热,唇舌间还有梅子的甘冽,另他着迷,难以自拔。他吮着、舔着,又拼命地想要把自己给她,缠绕追逐着,指尖的温度都变得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