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有些心疼,却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伤痛在所难免,自己要是追着这事儿问难免矫情,真掉了眼泪,反倒要惹得这人着急来哄,也就摁住了心思,尽量平和道:“那这次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刘荣笑着看着石氏,声音中气十足:“明日去找完陛下我就回家,我听人说了,能找陛下请诰命,回头我就求陛下赏你个诰命。”
石氏又气又笑:“你我现在连婚约都没有,给我请什么诰命?”
“那就先成亲,回头我就去找你哥哥下聘,等我们成亲了我再去给你请诰命。”
若是以前,石氏定然要他谨言慎行,莫要随便说这些话有碍两人名声。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石氏已经把他们的关系尽数告诉了石天瑞,石大人哪怕不乐意妹妹嫁给武将担惊受怕,却还是尊重了石氏的意愿点了头。
既然过了明路,刘荣这会儿说的所有话对石氏来说,就只剩下未来的甜蜜,而不再有担忧。
刘荣见她笑,就知道石氏同意了,也跟着笑起来。
而后刘荣就和石氏说起了未来他的规划。
战场上的事,刘荣不会告诉女人,怕吓到她,而刘荣的过去算不得多辉煌,他爹娘早逝,家族中也没什么人,简单的很。
对刘荣来说,他既然想要娶石氏,那么对他们的未来就要有所想法。
无论是房屋车马,还是田产地产,刘荣在决定要娶石氏的那一刻开始,就在默默地准备着,哪怕那时候石氏对他避之不及,刘荣也在一点点的攒。
以前领了月俸不知道做什么,不是随便花了就是买酒喝,可从见到石氏那天起,刘荣就节俭了很多。
这会儿他也算是给自己积攒了不少家底,一样样的给石氏说出来,格外仔细。
其实石氏有的田产铺面比他多得多,可是石氏依然听得很专心。
不仅仅是为了知道刘荣的身家,以后也好帮他谋划,也因为这个男人说起两个人的未来时,眼睛都放着光,瞧着格外好看。
末了,刘荣道:“陛下跟我说了,只要办差事得力,以后一定会升我的官,到时候我就有地方娶你了。”
石氏单手托腮笑着看他,缓声道:“这话可不要拿出去外面说,雷霆雨露解释君恩,你可不能挑剔。”声音微顿,石氏接着道,“我知道你这次是有功之臣,但是无论皇上以前许过你什么,你都不要提,忘干净了才好,一定不能催着陛下给你兑现诺言,知道吗?”
刘荣立刻点头道:“我记下了。”
石氏便放了心,笑着看他,而后就见刘荣张张嘴吧,又闭上,复又张开,磕磕巴巴的说道:“那个,秀儿,我,我这些日子想你想得紧,就……”
石氏有些好奇:“就什么?”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相思……”
石氏一听就知道刘荣想给她背诗,只是刘荣到底是带兵打仗之人,胸中墨水不多,寻常文人骚客能把优美诗词化用的无比美妙,刘荣就只会找到一些对意思的硬记下来,背给她听。
只是这私下里背的好了,当面说起来时就磕磕巴巴的,说不利索。
刘荣不由得有些着急,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准备的,这次又要付诸东流。
石氏则是笑着看他,心里知道这人不善此道,却为了哄自己开心还能硬背下来一些,已经是记下了他的心意,并不为难刘荣,只管轻声接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刘荣闻言一愣:“秀儿你会啊。”而后就笑起来,“可不是会么,秀儿的哥哥是状元,是文曲星,秀儿也应该是女文曲星。”
这般直白的吹捧让石氏脸上通红,忙道:“可别乱说,这话听着乱七八糟的。”
刘荣灿烂一笑,那表情分明是他的所有话都发自真心,半点不掺假的。
这时候,石氏听到了外面的梆子响。
三更天了。
石氏站起身来,对着刘荣道:“你快快回去吧,这里到底是娇娘的府邸,总不好让你在这里留着,你也早些回去睡,养好精神,不是说明日还要入宫面圣吗?”
刘荣立刻乖乖站起身来,可是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盯着石氏瞧。
这看的石氏有些脸颊微红,抿着嘴唇,瞥了他一眼:“瞧什么呢?”
刘荣挠了挠头,道:“秀儿,你刚刚喊我的,能再喊一遍吗?”
石氏一愣:“什么?”
“就是刚刚我挂在外面的时候,你喊我的,我还想听听。”
石氏听他说“挂外头”,便笑了笑,不过听完,石氏就耳尖通红,见刘荣不达目的就不走的模样,她便张了张嘴,轻声喊了句:“荣郎。”
这一声,喊得刘荣心花怒放,清脆的“诶”了一声,笑呵呵的打开窗户,竟然是直接跳了出去!
这可把石氏吓坏了,她住的是二楼,这么跳出窗户若是摔出个好歹可怎么能行?
石氏赶忙跑去窗边趴着看,便瞧见刘荣并不是直接跳到地上,而是先用手抓住了树杈,而后利落的爬下了树,这才遛着墙边快步离开。
这弄得石氏心惊肉跳的,伸手捂了捂心口,待心跳平复了些,这才抿嘴而笑,嘟囔了句“呆子”后关好窗子,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却不知铁子在刘荣离开后,便悄悄地回到了祁昀的院子里,在窗外轻轻地扣了扣。
祁二郎一般夜里都睡得安稳,但是对于敲窗户的声音格外警醒。
因着之前照顾旭宝的时候,祁家还没有那般富贵,大儿子晚上若是想要起夜,就会趴在小床里敲打,声音像极了叩窗棂,久而久之祁昀也就习惯了。
听到声音,祁昀睁开眼睛,拢了拢怀里依然安睡的叶娇,祁二郎低声问道:“何事?”
“二少爷,我瞧见刘荣刘大人潜进府内,就没有声张,只是远远跟着。”
祁昀一愣,心里万般猜测一闪而过,嘴里却是平缓问道:“他去了何处?”
“只去石夫人的屋子里坐了坐,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我瞧着他出府这才回来禀告。”
祁昀“嗯”了一声,感觉到叶娇在他怀里动了动,便更压低声音道:“你做得对,没声张起来,不过这事儿记得管住嘴巴,不要让旁的人知道便是,护院那边也让他们闭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