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截缓过气来之后，胸口剧烈起伏着道：“不用，朕这把老骨头还震得住。“

老魏道：“听到消息得第一时间，台风一纸文书发往全国，除中南部之外，全境军马戒严，一律不准以任何理由出城。且一律不准听城主和行省主政指挥，违者斩！台风的第三道文书发往极北，解锁了黑暗龙骑防区，沿着极北，南至天魔城，都已经成为了黑暗龙骑卫之防区。”

解锁黑暗龙骑的防区，南至天魔城的意思就是，必要时候长空晓澜不需任何人命令，即可帅黑暗龙骑卫南下。特别如果极端时刻，中枢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的话，也不用有任何人授权，则防区之内的任何军事力量，自动成为长空晓澜的下属。也就是说，那时不用任何人授权，长空晓澜就变为北方经略使了，且不用特别授权就等于升王旗，因为黑龙旗帜，就是王旗，优先级别比江云的金龙王旗还高。

长空截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道：“台风过于谨慎小心了，当然这是他的特点，在任百年来也算治军有方。辛苦他了。”

老魏松了口气，原本当心军队出了钟泰所部这种妖孽，让台风难辞其咎，倘若殿下一激动，无疑会让当下更乱。好在看起来，殿下真的是再老也不糊涂，看起来他会死，但这辈子别指望他糊涂了。有些人很珍惜所谓的难得糊涂，是有道理的。

长空截看了老魏一眼道：“无牙的担心朕知道，但朕又怎么会在当下责怪台风呢。朕是责怪我自己啊，以其说钟泰的军队被台风惯坏了，不如说是朕的亲戚被朕惯坏了，最终出了此等妖孽。中南部水泼不进去，刀插不进去。台风不容易啊，于此情况下还能顶住钟历奇、钟丽缇、长空经合的压力，只开了钟泰一个口子。在中南部的四个省，只出了一个妖怪和一个胆小鬼，至少留下了突刺和黄忠两各战将，让朕的中南经略使有兵可用。只此一项，台风可称为中流砥柱。”

“殿下英明。”老魏低头道，“然而现在，台风一力主张解除江云兵权，以防止他闯更大的祸。臣则当心诛杀一省之军队后，和钟历奇系白热化之后，会带来北海防区的不稳定。所以臣以为，暂时不能解除江云兵权。倘若北海行营出现动荡，除非殿下亲去，否则除了江云，没人可以震住局面。”

长空截低声道：“北海行营问题不大，这个朕清楚。长空矜持看着像个坏蛋，其实骨子里和他那个老爸不同，他是长空经合的儿子，同时也是个真正的军人，朕还没有糊涂，不会把第二精锐暴风交给一个不是军人的人，更不会任命一个不是军人的家伙，总管北海行营。当然怒气和怨气长空矜持是会有些的，是会和江云有些摩擦的，但是不要管这些，这只是表面现象，长空矜持还震得住，他是个军人，他就不会于国难之际和江云打对台。”

顿了顿，长空截道：“至于解除江云得兵权，容朕想一想。台风解除他兵权的意思，是因为害怕和长空矜持方面发生较大摩擦，导致严重问题。撤职江云，能平息长空矜持所部的怒气。这个道理朕不是不懂，只是朕也心疼，中南的事还未做完，江云提着脑袋为国家办事，固然太狠太决断了一些。但是倘若这个时候解除他的兵权……”

他没有说下去。

魏无牙道：“那就再等等。”

无痕也叹息道：“那就等等吧，小孩似乎也不容易，老臣将来一定给他好看。但是现在，再让他杀点人吧。开了首刀却退缩，乃是作战之大忌，打蛇不死，必遭反咬，人杀了，拉满了仇恨值，却放过了剩下的余孽，这不是仁慈，而是为国家埋下隐患。”

长空截和魏无牙一起不怀好意的看着太监，他居然建议再杀些人？

只是想了想，大阴人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在其中。在老魏和长空截看来，无痕也是个狠人啊，难怪他整天说江云悟性好，骨骼精奇。

其后，长空截定案的语气道：“君子以自强不息，没人比江云做的更好。但是此小孩始终学不会以厚德载物之精髓，再给他些时间，这个非常时期，中枢必须宰相之肚里能撑船，必须以厚待载物之精神，去包容坑爹小孩所犯下的错误。”

“臣明白了。”老魏相爷低头。

绝宫的体制没有丞相一职，丞和相是分离的。所以五位相爷组成的整个中枢，其实刚好等于一个大宰相……

魏无牙当心的政治风暴，比预计的来的更快。

一时之间就满怒气值，形成了潮流，全境官员，弹劾江云的文书如雪片一般进入中枢，说是此贼不能在放任，否则最终将形成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尾大不掉。若可以这样处决人，没有任何人是安全的。

也不能全怪这些家伙，他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中枢之所以害怕听到杀人，严格规定了什么级别不能抓，什么级别不能杀，那是绝对有用意的。

因为杀人就是最强大的威慑，固然会高效，但也容易让有权杀人的家伙，形成尾大不掉。原因很简单，害怕被杀的人，大概率效忠会杀人的人了。倘若钟历奇系的人有权杀人，那么现在包括北海在内的中南部七省，恐怕已经是另一个国家了。就因为但凡不是钟历奇系的人都被杀掉了，敢反对钟历奇系的人也被杀掉了。

这些底线的设置，有他的道理，也正是长空截当时说的安全和高效是对立的。反应在具体事件上，中南安抚使丰香珺不妥的时候，被四省官员弹劾。夏玉红也敢追着江云骂，就是因为这个底线的设置，让她们敢说话。

这当然会带来低效，却会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坏人的尾大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