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十里路,就能到西城了。”追月在地上画了路线,说道,“希望我三哥在城里,没有出城。”
“这条路错了。”独孤羊用木棍穿过火堆,指了指其中一条,“应该往这走。”
追月细看,搜寻脑海中的地图,好像确实是错了,按照他所指的重新划线,才跟记忆中的地图重叠。她好奇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是这么走?你去过西城?”
因为他有能量球,无所不能的东西。独孤羊说道:“没有,直觉。”
“那这个直觉也太厉害了。”追月笑笑,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可就算他不说实话,她也没有丝毫反感。像安护卫那样似乎一直在说真话的,却全是假话。
如果是这样,她宁可不要听到敷衍的假话。
她想着,隐约觉得下腹一热,像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翻滚。她愣了愣神,该不会是……
她“噌”地站起身,留了句“我去那边走走,你不许过来”,就往远处的密林里走。走了很远,确定附近没人,才脱了裙裤查看。裙裤沾了丝丝血迹,果然是来月事了。
追月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之前还有随行的宫人撕下的衣裳做月事带,现在别说衣服,就连包袱那一角布料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做月事带。自己的衣服撕扯下来非但会衣不蔽体,现在穿了好几日,里外都脏。
她权衡再三,决定下山,去就近的镇子买,还可以跟镇上的人打探下有没有去往西城的近路,说不定能更快抵达。
已经烤好肉的独孤羊正打算去叫她回来,就见她从林中走出,他割下一块肉递给她,说道:“烤好了。”
他经过两日每顿都是烤肉的摧残,对这种人类的食物已然没有任何期待,就算是精心烹制和随意烤制的肉,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如同嚼蜡地吃着,麻木又绝望。
“独孤先生,等会我们去山下的镇子买点东西吧。”
“好。”
“然后吃一顿好的。”
独孤羊满口嚼草般看着她,木然问道:“不同烤法的烤肉?”
追月一笑:“不是,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比如蒸的煮的红烧的,还可以尝尝面条。”
他听不懂,对这些食物也没有概念,但听起来不错。他看了看手里的“草”,把野猪全推到她面前,等着去镇上吃。
翻过这座山头,追月见到山上有猎户的小屋,知道这附近有镇子。猎户也是需要赚钱的,如果离集市太远,夏日打的猎物等送过去就不新鲜了,更不会有人买,所以猎户住得不会太远。
前面十七年,她在宫里过得无忧无虑,根本不用去想这些。
离宫两个月,似乎学会了一切生存和判断的技能,也更加自立。
但追月并不为这样被迫知道如何生存而开心。
代价太大,她失去了她的父皇,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的三哥。纪王有没有对她的三哥哥下手,她也不知道。如果到了西城,那里同样兵临城下,那司家也就彻底完了。
她惴惴不安,不敢多想。思绪飘飞片刻,就见独孤羊走远了。她现在有点体力不支,肚子沉得厉害,以往从不会觉得不适,兴许是这两个月太过奔波。
“独孤先生——”
追月将他喊停,走到他旁边,脸色煞白,说道:“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
独孤羊见她不舒服,伸手要抱她,追月想到他每次都还是一手摸在那,拦住了他的手:“不行,不用抱,我能自己走。”
“你不舒服,你……”他顿了下来,往背后位置远目眺望,层层密林的远处,又出现了一堆鬼鬼祟祟的人。
追月见他神情不对,问道:“追兵来了?”她什么都没有听见,连一点可疑的声音都没有。
“还很远,但以现在的速度,会很快被追上来。”独孤羊说完,俯身抱起她,往山下奔走。
果不其然,手又先掌在了她的后臀,似乎是想起了她的话,这才往下挪。但下腹如泉涌的追月觉得……他的手怕是已经沾上血了。
追月又羞又痛,闭上眼睛都不愿意去想等会被他发现后,要怎么解释。
等她回神过来,发现耳边有了车马行人的声音。她蓦地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处街道,到处都是人。他竟然找到镇子上来了,她顿时慌张:“现在不该来这,我们两个脸生,很容易被镇上的人认出来,到时候追兵一打听,就知道我们藏在了这。”
“人多,可以藏一藏,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他又道,“而且追兵分了几路人马,只要是通往西城的路线,都会派人去追,因此这镇子也是其中一条列入追赶的路线。”
追月问道:“你知道他们分了很多路人马?”
“一般追踪都是这样。”就好像他们追r星叛徒,也是分了几路人马,而他恰好是追踪蓝星这条路线。
追月愈发觉得他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来路不明,看似是隐士,但有些地方又说不通。
“我放你下来。”
追月猛地回过神,死死抓住他的衣服,说道:“不要放。”
她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裙裤脏了,指不定背后已经浸出血迹来,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被放下来,她宁可死掉。她找了一遍街道两旁的铺子,抓着他的衣服说道:“去那里,那家卖布料的店。”
独孤羊把她抱往布料铺子时,同样引得行人瞧看。追月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至少能藏住脸,就是觉得对不起他,但——还是牺牲一下他的脸皮吧。
到了铺子,那正拨算盘的老板娘察觉到有人影进店,就要喊欢迎,一抬头,见了那年轻男女的姿势,硬生生把打招呼的话变成了笑脸:“少爷夫人感情真好。”
追月没有空反驳她,示意她贴耳,低声说了来意,又往她手里塞了颗珍珠。老板娘一瞧,当即领她进去梳洗换衣,又让丈夫出来领那少爷去换衣。
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的追月洗了个热水澡,长发也洗了两遍,洗去脏物,整个人好似轻了几斤。老板娘替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时感叹道:“姑娘长得真俊俏,跟那位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不是我的夫君。”追月看着镜中人,催促道,“您能快一些吗,我急着赶路。”
老板娘笑道:“好好好。”她又道,“竟然不是,但也一定好事将近了。”
追月不想拉扯家常,不说清楚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关系,就没有再辩解。老板娘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她自己接过干巾,将发上的水拧走,抓了一缕反复晃,不多久发已半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