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魏阳直接问道:“这观音像多钱?”
小贩顿时来了精神:“三十万!”
“噗!三十万买你这一摊儿都有剩了!”魏阳顿时喷了出来,大手一挥砍了大半,“一万块我就拿下!”
小贩急了:“一万?你买个脑壳回去还差不多!我这可是经过鉴定的,的的确确是正经玉料,还是清朝的旧东西呢……”
“行了吧,这又不是和田玉,不过就是个独山玉罢了,也不是纯正的芙蓉玉或者墨玉,这种东西工艺品市场要多少有多少。”魏阳毫不客气的砍价,没有退让的意思。
“嘿,你这人!到底想不想买啊?不想买赶紧放下!”小贩哪肯答应,这些东西其实是他从自家老爹那儿顺来的,他爹早年可是正经的红小兵,也不知道打砸了哪家举人老爷的私宅,抢来这么套东西,这些年一直收在家里。这不现在他急着用钱了,自然要把东西偷出来卖掉才好,可是不论是当铺还是玉器店,都不肯给个让他满意的价码,才下定决心来鬼市碰碰运气,谁知好不容易来个客户,简直就是照着零头来砍的啊!一万哪能卖,还不如当铺给的高呢!
“你要诚心卖,我当然就实心买了。”魏阳倒是好脾气的嘿嘿一笑,“咱们也别来这些虚头了,说个实诚价,再好好商量一下。”
说真的,这观音像卖个三五万问题还是不大的,然而魏阳的目标哪里是它啊,不过是跟小贩磨磨嘴皮子,最后想办法把木鱼那个“便宜”饶回家就好。只是小神棍的演技那是杠杠的,对方还真把他当成是实心想要的了。
咬了咬牙,小贩挣扎着降了点:“我这也是今天第一单了,你要真心想要,二十三万如何?”
“你这是降价吗?这也太没诚意了,一万三,不能再多了!”
“一万三这香炉给你了!观音像是绝对不成!”
“香炉八百我都嫌多呢!你再降降,这样磨得磨到什么时候……”
两人就这么唇枪舌剑的还起价来,旁边张修齐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想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又想起魏阳叮嘱的话,难得的有些犹豫不定起来。然而他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因为他们身后突然走来了两个人,不知为何停在了这个摊位前,小天师顿时有些警觉起来。
“八万,真不能再降了!”小贩声音里满是决绝,“真想要就这个价,一分都不能少!”
魏阳刚想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这观音像八万块吗?我要了!”
听到这话,魏阳顿时一惊,向后看去,只见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年龄都不大,一个身宽体胖、长相敦实,看起来像个跟班,另一个则梳着中分头,长相还算人模狗样,但是不知为何神态里总是透着股别扭劲儿,让人说不出的厌弃。开口的正是中分头,没废什么话,他也蹲了下来,伸手拿过观音像仔细摸摸看看,露出了点满意的表情。
心思急转,魏阳立刻沉声道:“你懂不懂鬼市规矩啊?哪有别人讲价时来插嘴的,好歹也有个先来后到吧?!”
小贩却一脸欢喜的答道:“卖!卖!怎么不卖!还是老板你识货,这八万块我都亏大发了,哪有不买东西净捣乱的……”
如果这是小贩的托儿,这怕是要让两边相争,最后捞人上套的,可是魏阳并没有真心想要的意思,自然不会往上凑热闹,而是眼珠转了转,没理那中分头,看起来气哼哼的一指地上的香炉:“那这玩意多钱……”
“一万二!正经的宣德炉啊,老板你要吗?”小贩理都没理他,直接对中分头说道。
那中分头又仔细看了看香炉,似乎满意的一挑嘴角:“六千块,给句痛快话。”
这香炉当铺估价从没超过两千块的,小贩顿咬了咬牙:“老板是个爽快人,八万八,两样都给您了!”
中分头到挺干脆,直接让跟班掏钱买账。魏阳顿时知道这肯定不是托儿了,不过是个寻常冤大头而已,也不知是真看上了东西,还是在这儿挤兑人呢。不过他也很给面子,脸色铁青的杵在摊位前,看起来像是掏不起钱也不太想走的模样。
那边倒是银货两讫,很快就交割完毕,小贩乐呵呵把两样东西打包好,递给了中分头:“老板还想要什么?我这边东西还有呢……”
中分头并没有接腔,只是淡淡瞥了魏阳一眼:“打搅你选货了,要不想买什么东西我送你一样?”
卧槽,这尼玛脸皮都快飞到了天上,魏阳心里好笑,但是牙关咬得死紧,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对方当然也只是拿他刷刷逼格而已,嗤笑一声,带着跟班转身走了。小贩有些幸灾乐祸的问了句:“哥们,还看上什么了吗?价钱好商量嘛。”
魏阳没有马上回答,似乎不知怎么找台下,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同伴刚刚动过的那个木鱼,伸手一指:“这多钱?”
小贩差点没笑出声:“一百块,还要搞价吗?”
魏阳二话不说,抽出张红票甩在摊上:“给我包起来!”
小贩肚里简直都要笑开花了,把木鱼往塑料袋里一装,递了过去:“哥们,好眼力啊!”
这种赤果果的讽刺魏阳理都没理,一把拉起蹲在一旁的张修齐:“咱们走吧。”
张修齐明显还在疑惑之中,怎么就这么峰回路转买到了东西呢?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乖乖被魏阳拉着离开了小摊,直到走出好远才说了句:“我有钱。”
“可以直接刷卡买给我?”魏阳顿时笑了起来,心情简直好到了极处,“齐哥你这就不懂了,这叫捡漏的艺术,也亏得有人这么凑趣,给咱们省了不少事呢。都当别人是傻逼,也不知谁能笑到最后。”
得意的挑了挑眉,魏阳翻出袋子里的木鱼:“这玩意有什么说法?”
这柄木鱼是真正的握器,比平常的小木鱼多出了个把手,木质略显暗沉,上面有相当明显的敲击痕迹,像是被人经年累月的使用,虽然痕迹斑驳,却也有了包浆,仔细看起来还是有些莹润的。摸了摸,魏阳只能摸出木头像是楠木,其他真是猜不出所以然。
张修齐点了点木鱼开口处:“楞严咒,经年诵读,有禅意。”
“楞严咒全文?”魏阳顿时惊到了,“那不是四百多句的大长篇吗?这木鱼里都刻下了?”
就算魏阳没什么佛教常识,也知道楞严经乃是佛教最知名的咒法之一,字数之长更是要命,这么一部大长篇全都刻在个小小木鱼里面,简直都不是鬼斧神工可以形容了。如果张修齐说的是真的,不管这玩意能不能除煞,都已经是一件极其罕见的艺术品。
张修齐却点了点头,还补了一句:“咒法诵读,更好。”
也就是说,铭刻咒文只是其次,更难得的是有人经年累月诵读经文,并且敲击木鱼,诵经声和经文共振,产生了更强大的愿力和咒力?魏阳啧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人气更重要?”
“铜钱也是。”张修齐做出了肯定答复,“陪葬不好,旧钱好。”
陪葬的钱币,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的陪葬品大多是没有流通过的新钱,而张修齐需要的恰恰是经过无数次转手的盛世旧钱,使用者大多都是盛世百姓,其中蕴含的自信和生机,才是铜钱真正带有强烈气场的缘由,而这种气运,是那些新钱、大钱、罕见的一朝钱都无法比拟的。张修齐说的并不很清楚,但是魏阳却隐约猜出了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风水法器想要起效,由法师开光只是一个分支,真正由人养出来的古物也具有相同效果?那煞气呢,是不是也如此?”
“煞吉皆如此。”
气、运、势这三者用到了巅妙之处,有时反而比刻意打造的法器要灵验许多,这也是茅山术之类流派的精髓所在,龙虎山虽然更偏向符法,对这些也还是有所研究的,张修齐说得不怎么利索,魏阳边听边猜,倒也很有些收获,不过跟老神棍那种誓死偷师的念头不同,他更好奇的是这种怪力乱神的规则,毕竟十几年的唯物主义观念被颠覆,总要弄点什么新的法则来重塑三观。
正闲聊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居然是孙木华打来的电话。魏阳按下了接通键,只听听筒里传来孙宅男有点开心又有点别扭的声音。
“阳哥,有生意了,不过……咳,是家男科医院的单子……”
31男科医院
本市的男科医院其实不少,但是风头最劲的却只有一家,就是隶属于骄阳集团旗下日光男科医院,广告遍布大街小巷,就连公交车上的电视屏和日报晚报都投入了不少份额,把日光男科那个“守护男性雄风”的广告词弄得跟视觉污染似得。如今这么家医院居然找上门来看风水,怎能不让孙木华又囧又好奇。
坐在办公室里,魏阳好整以暇的抿了口茶,开口问道:“他们怎么会找上界水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