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丁皱眉。沉思。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场战争,教父将钥匙交给他肯定不是让他做个纯粹意义上的神父。
随后不等奥古斯丁这个年轻的神父咀嚼那六个问题,曾经不可一世地老人带着近乎呢喃的复杂语调道:“神父,我要的不是假定,而是真相。我要上帝向我伸出手来显示他自己。对我说话。”
奥古斯丁吐出一句不曾记载在这个世界任何一部经书典籍中的话。然后便径直起身离开房间。
“信我者,得永生。”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需要奥古斯丁去聆听他们的忏悔。奥古斯丁日复一日重复他几乎精确到一分钟的苦修,凌晨3点起床,他没有压缩祈祷的时间,对他来说这就像是一种对意志力的巨大考验,明明在苦苦追求力量的道路上狂奔,却一定要刻意放慢脚步休憩,第一次祈祷完毕后就拎着铁枪去空地做基础训练,那棵铁拔翁树终于还是没有逃过这杆铁枪雨点般敲打的噩运,奥古斯丁对每一枪击打古树地力道极有控制,所以不至于惊动脉代奥拉隐士,这期间迪米特这只吸血鬼侯爵没有一次接近主修道院,一旦张开那对蝠翅,奥古斯丁一点都不怀疑脉代奥拉内几个年老强大的魔法师会施放出几个近乎媲美禁咒的恐怖魔法。
反正交代过这位黑暗仆人对约妮娜城堡内的“祭坛”铠甲留心,奥古斯丁也不怕这只高等长生种会感到无聊,他清楚记得这位古老侯爵听到黑暗圣骸“祭坛”时候的那骨子狂热,那是一种陷入癫狂地神态。
但迪米特也跟他说过,脉代奥拉有样东西丝毫不比“祭坛”逊色,那就是教父曾经说过地“一颗心脏”,圣徒阿乐翰的心脏。
“传说圣徒阿乐翰为了向世人昭示他地心是无私无邪的,死前嘱咐他身边的人在他死后将他的心脏解剖给人看,如今他这颗被解剖开的心脏,仍然陈列在一个咒语密封的玻璃橱窗里,由历代脉代奥拉神学院的元老共同看管,一共三把钥匙,你这把是其中之一。”
说话的是尼禄,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了奥古斯丁每天半夜都会进行骑士练习,他平常在一旁呆着就是保持绝对的沉默,要么站在石崖附近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跳下去,要么托着腮帮坐在那棵铁拔翁树干上对着天空发呆,本来也不敢做出这种渎圣举止,后来看奥古斯丁拿着他的小牛肉饭坐在树枝上吃得特别惬意,经不起诱惑就也偷偷爬到树上,于是这棵从未有人攀爬过的铁拔翁树就成了他跟奥古斯丁的私人领地。
奥古斯丁收起枪,抹汗道:“不愧是圣徒。”
坐在铁拔翁树枝上的尼禄神往道:“这位天使神学家建立起梵特兰蒂冈庞大的经院哲学体系,成为思想领域中占据统治地位的学说,虽然不像拜占奥教廷历史上第一位教父阿奎那的经典那般被称作至今唯一真实的哲学,但也足够让我们渺小众生一辈子仰视。”
奥古斯丁将手中铁枪插入一道渐渐被扩大的石缝,笑道:“你也仰视?”
一点都不像是个庞大家族继承人的少年倒貌似是衣食无忧后便无忧无虑的小平民,靠着树干,笑道:“尊敬的司祭大人,等你拥有另外两把钥匙后,我也会仰视您的。”
奥古斯丁哑然失笑。
而藏书室的占星阁,聚集着脉代奥拉神学院的几位元老人物,约克站在角落心怀敬意地练习咒语,天才少年的老师马可伯特副院长盯着依稀可见的空地,奥古斯丁铁枪劈刺铁拔翁树以及尼禄攀爬那棵“圣树”的行径都瞧在元老们眼中,几乎都隐隐不悦,大半年不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院长伊耶塔终于来到占星阁,在几位元老的由衷敬意中来到窗口,望着两个在空地上嬉戏打闹的教子,眼神有意无意在面有怒容的老占星师身上停留瞬间,执掌脉代奥拉神学院时间并不长的红衣大主教神情自若,轻声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两个孩子行为亵渎了圣徒阿乐翰?”
元老们都没有说话,眼前这位院长除了是脉代奥拉神学院的负责人,他们更是在面对一位帝国教廷内最有希望成为牧首的红衣大主教,如果这成为事实,那么这位院长将是脉代奥拉历史上的第三位牧首大人。
梵特兰蒂冈教廷新一次红衣大主教会议即将在朱庇特城召开。
半年后也许这个一脸平淡笑容的院长手中就有一根牧首权杖。
所以就连马可伯特都缄默不语。
院长轻声道:“若觉得只能顶礼膜拜先哲圣徒,脉代奥拉隐士苦修的宗旨又何在?也许我们都老了,也都忘了,圣徒存在的真正意义。”
留下这几个被这句话带出一阵敬畏的元老,红衣大主教转身,自言自语道:“信我者,得永生,我的孩子,你替教父解决了一个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