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七十一
? ? 范公柴炭商行生意兴隆,四山书院书声琅琅。直重和启先行影不离时而在白崖挑灯夜读,时而聆听范文渊教诲,时而又去睦州知府那里品茶饮酒。不知不觉方启先到了该启程去京城会试的日子了,直重也离除去孝服的日子不远了。
? ? 春意盎然的日子,方公子带着禾子找到在睦州的直重,说明天就准备进京会试了一起去拜见一下知府大人。知府留他们在府中用餐也算是为方启先饯行。蕙儿见方公子要远行,从不饮酒的她端起酒杯对着方公子说:“祝方公子一路顺风、旗开得胜、高中状元。”方公子也站起来端起酒杯说:“承蒙小姐抬爱,方某定不负此行,夸下开口状元不敢当,取个榜眼探花回报蕙儿知遇之恩!”众人大声喝彩。知府说:“大丈夫就当有此英雄气概!”方公子又说:“范公子才学当在我之上,只是有诸多羁绊不能前往,惜哉,惜哉!”直重说:“人各有志,范家祠堂在此,祖茔在此,不敢远行,此生只图授学经营,繁衍生息最为重中之重!”
? ? 方公子对着知府说:“知府大人,本人有一不情之请,此去京城路途遥远禾子一个人留在家中不放心,不知如何安置为妥?”直重想说“留在商行”又觉不妥,毕竟男女有别怕被人背后说坏话玷污禾子清白,故不啃声了。知府没回答蕙儿却拉着禾子的手抢着说了,“我看就留在府衙里好,没人敢欺负我又多了个伴,你说呢?”禾子没见知府应声只好尴尬着不说话。知府说:“既然蕙儿答应了也就是我的意思,谁叫她是我的宝贝女儿呢?只是不要把禾子小姐带坏喽!”蕙儿撅着嘴说:“娘,哪有这样当爹的,当着众人的面贬自己的女儿。”夫人哄着蕙儿,“好了,好了,你爹是跟你开玩笑的。”
? ? 当晚禾子就留在府衙里了,方公子和直重住商行。临行知府送了五十两银子给方启先做盘缠,启先客气说自己带着银子够花。知府说:“只可家穷,不可路穷,路上多带点银子没错,会试结束了还要等一个月再殿试,在京城闲着也要花银子的。”方公子只好收下,这份沉甸甸的情方启先记下了。
? ? 方启先带着银子一个人出门直重不放心特地叫仇三跟着,仇三面目粗鲁正好壮胆,方公子想直重老弟想得真周到,不然住宿或上茅房如何存放银子的确是个大问题。
? ? 两人晓行夜宿一路艰辛终于到了京城汴京,仇三东张张西望望对啥都感兴趣,问方公子:“这里有睦州十个大吗?”方公子说:“估计五十个不止,我们抓紧找客栈不然到时住街上了。”仇三不信,“太阳还在半天就要找客栈?”方公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喜来客栈”说:“你以为进进出出的人都是玩的?”仇三扰了扰头,“听方公子的没错,这里不是睦州。”
? ? 从东大街走到西大街路上路过好些客栈方公子都没让进去,仇三纳闷了,“方公子为啥要住那么远的地方?”方公子说:“你咋不说住近的地方?”见仇三还在挠头方公子说:“我们是做啥来的?”仇三总算明白过来了,“嗷,这里离考场近!”方公子哈哈大笑!
? ? “魁星客栈”里住着好多天南地北来京会试的书生,方公子两人住在靠街的房间,虽吵了点但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也好的。仇三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方公子一直没答应,怕语言不通走丢了找不回来,自己也不想结交陌生人省得惹出麻烦。两人没事就闷在房间,方公子浏览带来的诗书,仇三则躺在床上想老婆。
? ? 终于挨到会试的日期,方公子嘱咐仇三好好守家,吃饭也叫掌柜的送来房间,等他回来晚上让仇三去青楼放松一下,仇三开心地差点跳起来,“还是方公子知道我的心思!”
? ? 方公子信心百倍走进考场,笔墨飞龙走凤洋洋洒洒一挥而就。三天后放榜,张榜处人声鼎沸拥挤的不得了。仇三说:“方公子这么沉得住气也不过去看看?”方公子微笑着说:“人家会来报的!”仇三摇摇头表示不信。
? ?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大街上“哐、哐”的敲锣声由远而近,到了“魁星客栈”门口锣声戛然而止,掌柜的领着报喜官员径直走上楼来,来到房门口大喊:“浙江举人方启先会试成绩第一名,是为‘会元’,一个月后上殿面君参加殿试。”方公子打开房门脸上并无半点惊喜之样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方公子双手接过喜报放在客栈桌子上,又从袖中摸出包着红纸的一锭十两银子给报喜官,报喜官欣然接受,“贺喜会元,愿您殿试高中状元!”方公子双手作揖回礼。
? ? ? ? ? ? ? ? ? ? ?###七十二
? ? 进殿面君,三跪九叩,三呼万岁!哲宗皇帝亲自出题“君与臣”。方公子略一思索便洋洋洒洒在宣纸上写起来,博古引今阐述君与臣之间关系对外御强敌、对内维护天下稳定之重要。不到半个时辰交卷,皇上都有些不可思议,接过考卷文如其人俊秀,内容丰富多彩,尤其是做臣当如范仲淹一段深得皇上喜爱。在他人尚未交卷情况下用红笔朱批一甲第一名。问起家源,方启先说:“家父方弘儒乃前朝状元,蒙皇上隆恩曾任六省巡抚。”皇上惊愕不已,“原来是贤臣之后。”
? ? 宰相章淳接过考卷细细看了也是赞叹不已,“恭喜皇上为国觅得栋梁之才!”两个时辰之内皇帝终于审阅完了所有的考卷,果然里面没有更好的文章。
? ? 皇上调来吏部官员缺员之地,指着处州、歙州两地对方启先说:“愿往哪里?”方启先不假思索,“歙州!”皇上感觉好奇,“江浙为富庶之地,歙州虽富裕但比之江浙之地差之千里耶,为何选歙州?”方启先说:“臣认识睦州知府,境内方贼生乱,每每伤及无辜,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睦州知府虽多次组织官兵围剿,方贼流窜歙州继续为非作歹,民不堪其扰。臣愿往歙州与睦州知府合力剪除方贼救民于水火。”皇上大为赞赏:“后生可畏,未出仕却早有破敌韬略在胸,看来方贼气数已尽也!”
? ? 皇上当场取出上方宝剑交于方启先,“着予可随时调动睦州、歙州两地所有官兵早日剿灭方贼!”方启先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尚方宝剑,“臣肝脑涂地不敢忘皇上教诲之一二,极尽全力剿灭方贼!”哲宗皇帝慈祥地望着方启先,“可有家室?”方启先一愣,真怕皇上搞啥驸马之类的事,别人巴不得方启先可不喜欢。皇上见方状元半晌不搭话估计是已有妻室了。“已有!”方启先知道在皇帝面前说谎是要杀头的,但心里就是舍不下蕙儿。皇上摆了摆手,“退下吧!”方启先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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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日,睦州知府忙完公干和直重在后院喝茶聊天,聊性正浓,远处传来“哐、哐”的大锣声,知府对锣声特别敏感但不知发生了啥事?眉头紧皱。直重心里猜测但也没十分的把握,自语道:“难道是方启先真得中了状元?但也不应该到睦州来呀,他的家在兰溪的清口。”正想着,“爹,来了,来了!”门外跌进个人不用猜也是蕙儿。知府嗔怪道:“没个姑娘的样儿,整天疯疯癫癫的。”禾子微笑着走了进来。知府对着蕙儿说:“瞧着人家,笑不露齿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学着点!”蕙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耶!”
? ? 大锣声一直到了知府大堂门口才停下,有衙役来报,“歙州知府求见!”睦州知府大惑不解了,自己和歙州知府并没交集更不用说故交了,有公干也没必要大老远的跑来见面,平级相见哪有鸣锣开道的道理?去看看闷葫芦装的是啥药了!
? ? 到了大堂分明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的背影,正想询问那人忽地转过身来,“恩师向来可好?”知府面对同样穿着知府服的年轻人仔细一看果然是方起先,不觉放声大笑:“好你个启先,果然中了状元。”方状元说:“有一事未征得知府大人同意启先擅作主张了还望谅解!”“好说,好说!”知府道。方状元说:“还是到后院说吧?”
直重一直待在后院不知大堂上发生的事,正在屋里度步方状元一步向前抓住了直重的手,直重猛一愣,这个穿着官府的人认识自己?把头摇了摇看清了果然是方启先,“方兄好才华果然高中状元!”方状元道:“假如你范老弟前去京考我也只能屈居榜眼了!”直重说出心中的疑虑,“别贫了,说说你为啥不去兰溪老家显摆一下,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方启先坦言:“我妹妹在此,家里就没啥人了,所以我就奔这里来了。从这里朔江而上可直达歙州,你足智多谋到时你陪我走一趟。”直重说:“你新官上任要我去干吗?”方状元说:“你还记得霁儿被害的事吗?”直重咬牙切齿,“做梦都想亲手剁了刀疤脸的狗头!”方启先沉重地对着直重说:“我们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捣毁方贼老窝,彻底干净地剪除方贼余孽!”说完,一拳砸在桌子上,弄得桌上的茶杯一阵乱颤。
? ? 接着把他在皇上面前的表态细细说了一番,皇上委以重任赐尚方宝剑,这次方启先是“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睦州知府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一点不假,我当极力配合一举捣毁匪巢。”三人密谋许久。蕙儿则一声不吭文静得不像蕙儿,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状元看,禾子用手掌在她面前晃被蕙儿一把抓住,用一个手指放在口中“嘘”了一下,禾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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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方知府租了一条大船在前面,后面是直重赴徽州采办柴炭的十艘船组成的船队,真个叫浩浩荡荡。直重坐方状元的船,两人在甲板上品茗观景。新安江的江水碧绿的让人陶醉,大江两岸的青山翠绿的让人心悸荡漾。
方知府说:“要是没有土匪的骚扰生活在这里的黎民百姓生活得比神仙还舒坦啊!”直重深有同感,“土匪不灭百姓永无翻身之日,要不是土匪霁儿也不至于------”方知府怕直重伤心忙把话题岔开,“三年孝服可除你准备啥时候娶我妹妹呀?”直重从思念霁儿的痛苦中拔出,想起禾子对自己的种种好而且人也老大不小了,孝期满后是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但现在大敌当前哪有心思儿女情长啊!
? ?“等剪除方贼马上成亲!”直重说,“对了,你跟蕙儿的事啥时候办呢?蕙儿已经二十岁快成老姑娘了。”
? 方状元说:“刚接手歙州府百废待兴,而且工作重中之重首先要拿下方贼。此事做成了再请人向知府家保媒。”
? ? 不知不觉船队到了九道湾,江道变得狭窄,两边陡立的高山倒映在碧绿的水中使得江水深得变成墨绿色,直重的心情也随着一下子沉重起来。三道湾地方是霁儿遇难之地,直重把从睦州带来的香烛点燃放在纸糊的小船上随着江水飘走,一边在船舷边焚烧纸钱捎给冥冥之中霁儿的魂魄。
? ? 帆船走了五天才到歙州府,状元郎首降歙州城当知府是历史上从没有过的事,城里的百姓像过年一样燃放鞭炮来欢迎新知府,方状元想一定要勤政清廉来报答百姓对自己的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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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元符元年,睦州知府差密使知会淳安知县约定四月十八攻打匪首方枭老窝清溪山。
? ? 四月十七日刘将军带领睦州官兵进驻离清溪山二十里地安营扎寨,原本驻扎在遂安的李管带也结集步兵枕戈待旦。清溪山派往睦州城、遂安城的细作早已把这一消息传到山寨,官兵围剿方枭见得多了也就不以为然,刀疤脸却忧心忡忡,“大哥,好像这次官兵行动与以往有所不同,这次纪律严明四面合围恐怕凶多吉少。”大麻脸接口道:“上次想玩女人一把火把你烧脱了一层皮,想玩鹰却被鹰啄了眼,哈哈哈-----”刀疤脸轻蔑地说:“哪跟哪呀!官兵来了你殿后不要尿裤子,哪次你不是脚底抹油逃得快,真刀真枪的干还是要靠老子的!”?方枭傍边站着的军师廋高个竹竿捻着胡子说:“我们虽有三百好汉且个个能征善战,但一拳难敌四手,官兵志在必得,我们就避其锋芒想法跳出合围。”方枭说:“睦州好像没有这许多的官兵,一下从那冒出来的两万之众,他们这是杀鸡用牛刀要把我们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 ? 众匪冷静下来了,硬拼是鸡蛋碰石头,不拼逃不出去,逃出去了往哪走?
? ? 商量到了鸡鸣二更才有些眉目。众匪刚睡下不久山脚传来三声炮响,官兵开始进攻了。刀疤脸胡乱穿了衣服来到寨门上观望,天刚蒙亮,山里雾气弥漫,看不真切的山腰里树林里也不知是山雾还是马队扬起的灰尘茫茫一片,喊杀声惊天动地。刀疤脸再凶残也不禁打了个冷颤,对着守兵说:“寨门紧闭,没有允许不得开门迎战。”然后急匆匆跑到聚义厅上向大哥禀报去了。
? ? 方枭、竹竿、大麻脸早就人心惶惶等在那里了。刀疤脸将见到的情况作了汇报,“到底有多少人马?”大哥问。刀疤脸一脸的委屈样,“一片山雾看不真切!”方枭听了没责怪反而狂笑不已,“哈哈哈,天助我也!”众人愕然。方枭说:“大麻脸,你快去城门上作安排,守寨门的全换上假人,所有人马上撤!”刀疤脸惊奇地问:“撤!往哪撤,到处都是官兵围的密不透风的。”竹竿捻着胡子说:“遁,跟着大哥地遁!”刀疤脸一脸的茫然。
? ? 刘将军与李管带汇合将清溪山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的路口均有军队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来这股土匪这次是插翅难飞了。刘将军布置好阵势然后带着李管带带着一千人的大部队进攻山寨。一路并没有像样的抵抗,土匪布下的平时猎户捕兽用的野猪夹、陷阱、飞竹枪等倒伤了不少的兵卒。等攻到山门,只见大门紧闭,寨楼上几个土匪手里拿着枪也不见动作。管带下令士兵放箭,“嗖嗖嗖”,一连好几批箭射过去土匪硬是不倒,管带毛骨悚然,难道方匪懂邪术刀枪不入?刘将军命令放火箭!绑着油火的箭头又是“嗖嗖嗖”往上射,这次露馅了,只一会儿稻草人烧了个精光。刘将军又命令撞开寨门,粗大的木头在士兵们的用力撞击下终于撞开了。士兵嗷嗷着往里冲。
? ? 山寨里到处不见人影,刘将军急了,这次是立了军令状的,两万士兵围剿三百个土匪竟然一无所获传出去人家牙齿都要笑掉,以后咋做人?命令所有士兵搜山。
? ? 刘将军老家山东德州府人,调来睦州也就两个来月时间,平原地带带兵打仗跟大山里完全不一样,况且清溪的地势地貌特别的复杂,不然朝廷几次动用大量兵力难以剿灭匪患。
? ? 清溪山有三十六个溶洞,而且洞洞相连,比诸葛亮的八卦阵还要复杂好多倍,这不派出去的几百士兵从帮源洞进去后在众多的溶洞里迷了路,像个无头苍蝇转来转去转不出来了,刘将军急得冒汗。李管带献计:找个当地的猎户过来!刘将军说:“我们一路来哪见过猎户呀?不是避开土匪搬走就是被土匪杀了。要不你骑马去一趟县衙问问知县有何高招?”
? ? 清溪离遂安县衙并不远,“救兵如救火”,李管带快马加鞭一个时辰赶到,知县忙问战况如何?李管带说:“一言难尽,我搬救兵来了!”“救兵?我这里只有衙役!”知县道。李管带着急,“哎,不是,我急糊涂了,官兵攻进清溪山不见方贼官兵倒自己陷入溶洞出不来了。”知县右拳砸在左手心,“嗨!咋会这样。”知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俺个老娘哎,俺还在知府面前夸下海口不让一个土匪从遂安境内逃脱,这可如何是好!”管带更急,“知县,你转转转没用,当兵的在溶洞找不到出路要饿死人的。”知县没想出办法以前还是得转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