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在这间礼堂里,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看到他为自己撑腰的样子,就觉得心里热热的,好像还……有些甜蜜?
事已至此,关静怡也决定单刀直入:“学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林朵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关静怡在内心松了口气,眼睛却一下子蒙上一层水雾:“那也就是说,学妹只是凭自己的猜测认为是我,所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冤枉我么?学妹,我应该没有招惹过你吧?”
既然林朵没有证据,那她就不怕了。
关静怡顿了顿,微微低下头,双手无措地绞在一起,声音也小了几分:“还是说,你是因为论坛里那些帖子,总有人夸我,你因此看我不顺?”
她的眉毛哀伤地扭到一处,眼里盛着泪,偏偏没有落下来,恐怕任何人看了她这副样子都会心疼。
就连校长也说:“同学,你没有证据,怎么能指认别人呢?”
林朵不急不躁,只问:“关学姐,你确认这个演讲稿都是你亲手所写,没有抄袭、偷窃过任何人?”
关静怡猜不到她为何这样问,内心隐隐觉得不对,但她不相信,她林朵还能翻出花来。
于是她说:“当然是我亲手写的。”
林朵看了旁边年近古稀的校长,说:“您都听见了。”转头,面相礼堂的所有同学:“也请各位同学为我做个见证。”
下面同学挺直身子,期待林朵接下来的内容。
就连江礼也一样,他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兴趣满满地看着林朵。
林朵握着手中话筒,这个无线话筒的收音很好,让林朵的声音清晰地传遍礼堂的每个角落。
“那好,既然是关学姐亲手所写,那一定查阅了不少的资料。我想问问,学姐在写的时候,都看过什么资料书?这篇演讲稿,分别参考了哪些书籍呢?”
关静怡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她面色一白,眼神顿时变得慌张了起来。
但她并未就此服输:“都是一些英文原版书籍,我一心查资料,你现在又这么逼问我,我有些不记得名字了……”
林朵道:“好,那你都是在图书馆的几楼借阅的这些书籍呢?”
关静怡已经有些僵硬了:“我,我不是在c大图书馆借的。”
林朵不疾不徐,就像聊天一样:“那是在哪个图书馆,市图书馆吗?”
关静怡只得转移话题:“学妹,你已经拿了第一,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你仔细想想,偷你的稿子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都不认得你舍友……”
林朵不再看她,而是转身,面向校长,说:“抱歉校长,耽误您这么长的时间,为这样小的一件事情,感谢您的宽容和信任。”
她直起身,面对同学:“为了写那篇演讲稿,我分别查阅了黑格尔的《美学》,朱光潜的《谈美书简》,还有……”
她一连串说了好多本书,都是中外名家大作,并分别指出演讲稿的哪一段出自哪里。
每说一本书,落在关静怡身上的视线就多一分。对她来说,每一道眼神都如同有形,像钉子一样扎在她身上。
一心虚,一自信,孰真孰假,众人心中早有了自己的评判。
最后,林朵问:“关学姐,你知道这篇演讲稿的标题为什么是《the meaning of art》吗?”
在林朵一本一本报出书名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已经彻底绷不住了。
只是自尊心使她还撑在这里,强迫自己不要离开,保留最后那一点可笑的体面。
她扬起下巴,看向林朵:“怎么?”
林朵徐徐道:“这不是随便取的标题,是英国作家赫伯特·里德的作品,《艺术的真谛》原名。”
关静怡的身子轻轻摇晃。
在这间礼堂中,她所有的骄傲,尊严,一切所维护的,在乎的东西,全部坍塌破碎。
她想夺走林朵身上的荣誉,她的夸赞和鲜花,想让看她身败名裂。
却不想报应反噬,一切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余光看到观众席面上窃窃讨论的身影,他们一边说一边偷瞄自己。
不是没收到过这么多注视的目光,只是从未接受过这样多的道德审视。
林朵见她不语,轻描淡写发来最后一记重击:“还有,我只提了帮你偷稿的同学名字,可没有说她是我舍友,学姐说你不认识她,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关静怡只顾驳倒林朵,并没有注意到一时口误。
此时被林朵揪出,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身边同是演讲准备领奖的同学默默撤离她身边一小步,看起来她的周围像有什么无形的隔膜,她也注意到了,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消除这个隔膜。
她迈步走上舞台,站在林朵身边,从旁边的主持人手里要了一支话筒。
她眼里含着泪,语气委屈:“对不起,各位领导,还有各位同学们,我不应该撒谎。”
关静怡鞠躬道歉,垂着头,眼泪一滴滴向下落:“我承认,演讲稿不是我自己写的,我当时在忙其他作业,没时间再写这个稿子。”
她的导员从领导席站起来,表情僵住,直直看着关静怡,颤抖着声音问她:“那……那你的稿子,真的是偷来的?”
“不,我没有。”关静怡忍着泪水,拼命摇头,“是学妹的舍友,马冬艳同学,她知道我的情况,她说自己有空,可以帮我写一份,我也是昏了头,就答应了,没想到她是偷了学妹的稿。”
林朵侧目,漠然看着关静怡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