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后消失在乾坤殿门口,端木墨漓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停在大堂中央的那口棺材,唇角缓缓上扬:“十年了,你是不是该现身了?”
一旁的新月一听,心中一紧,但仍谨慎的瞥了一眼端木墨漓:“王爷,您,您别吓妾身?您这是再跟谁说话?”
端木墨漓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退下去!”
新月脸上一僵,刚想要张口,却在看到端木墨漓冰冷的眸子时,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不住的点头:“是,是,妾身退下,妾身这就退下。”说完,迅速的退了下去,大堂之中,如今只剩下了端木墨漓,和那口摆放在正中央的棺材。
端木墨漓倒是也不着急,缓缓的走向一旁的椅子,懒散的往上面一靠,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大堂之中仍然静的可怕,丝毫没有人存在,可是端木墨漓仍旧在那里慵懒的坐着,势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如果你还想要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认为你能躲得了一辈子吗?嗯?躲在棺材里的...元璟宗主,是你吗?”端木墨漓唇角上扬,凤眸微眯,那黑如星夜般的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这个幕后之人,可是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是他吗?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本宗主最终还是小看了你,端木墨然,喔不,该是端木墨漓才对,你真是太对本宗主的胃口了,你说,为什么你偏偏姓端木呢,嗯?”一道颇有磁姓且带着张狂的声音从棺材中响起,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棺材盖登时飞起一米多高,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里面跃了出来,缓缓的落在了端木墨漓的面前。
看着眼前身着龙袍的‘父皇’,端木墨漓嗤笑出声:“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穿上了龙袍?居然还易容成我父皇的样子,你这样,是等着本王给你下跪请安吗?”
元璟微微一愣,一把扯下了脸上的碍眼的面具,露出那道从额头到嘴边的丑陋剑痕,让端木墨漓看的心中一紧,这个男人,难道是?然,还没等他想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讥笑,让脸上的疤痕更加的触目惊心:“笑话,本宗主会稀罕一个小小的皇帝之位?你未免太看不起我暗帝宗的胃口吧?”
“暗帝宗?本王没有看错,你果然是四大陆最邪恶势力暗帝宗的宗主元璟,你与本王斗了这么多年,有意思吗?”一想到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魂祸首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端木墨漓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芒,“你如此针对我赫连氏一族,究竟是为何?”
“为何?你居然还好意思问为何?现在外面一定是一团乱了吧,哈哈,今日,我就让你们赫连一族从这片大陆上消失殆尽。”说完,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那与生俱来的黑暗力量也缓缓蔓延而出。
“恐怕,你不会得逞。”端木墨漓实在不想打击他,可是这个男人,太嚣张了。
“不会吗?你没听到外面喧嚣的声音?你没听到外面刀剑相拼的声音?...”元璟大掌一挥,腿边便出现了一张椅子,霸气的往椅子上一坐,懒散的靠了上去:“说实话,本宗主倒是十分欣赏你这位年轻人,可惜的是,你居然姓赫连,所以今日,你必须死。”
“今日我死不死不知道,但是,你...本王不想要放过。”端木墨漓俊颜瞬间冷了下来,凤眸微眯,一股子危险的气息蔓延而出,与元璟那邪恶的力量相撞,形成了一个正邪不两立的巨大屏障。
“不想放过?你认为,你现在还有能力与本宗主叫板吗?啊呀,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呢?你的新婚之夜,是不是很美好啊?你现在是不是浑身无力使不上劲儿啊?你现在是不是一阵阵的头痛啊?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元璟唇角轻扬,把脸凑到端木墨漓面前,一脸嘲讽的开口:“知道吗?本宗主在你房间内的蜡烛内放置了散功用的毒药散功散,这个,你听说过吧?还有,与你交欢的女人体内,有着剧毒幻心蛊,一旦与男人交欢,便会迅速的流窜在你的体内,轻则头痛,重则疯傻而亡,看你如今的样子,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哎呀呀,你说说,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本宗主较量呢,嗯?”
“卑鄙!”端木墨漓眼眸里蕴含着无尽的风暴,俊脸一沉,冷声开口。
“卑鄙?本宗主卑鄙吗?本尊主就算再卑鄙,恐怕也没有你的皇伯父端木紫铭卑鄙!”元璟眯了眯那双嗜血的眸子,脸色极其愤怒的低吼。
“我皇伯父?他如何的卑鄙我不知道,本王只知道,他是闻名天下的紫衫侠客,一位惩恶扬善、行侠仗义的侠客!”端木墨漓脸色一正,严肃的瞪视着元璟,原来,事情的症结在这里。
“放你娘的狗臭屁,他是侠客?他惩恶扬善?你见过,还是谁见过?”元璟一听此话,仿若是揭了他的短处般急得跳了起来,一脸愤怒的看向端木墨漓。
“怎么?你嫉妒我伯父?”墨漓可不认为自己的父皇会骗自己,有那个必要吗?比起眼前这位乱杀无辜、残忍暴力的暗帝宗宗主来说,他绝对相信自己的父王。
“我嫉妒他?你这个毛头小子,当真是不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啊,嗯?”元璟一脸嘲讽的瞥了端木墨漓一眼:“既然你这么崇拜你的皇伯父,本宗主告诉你当年的真相也无妨,你端木一族今日...免不了灭族之危,权当让你们死得瞑目。”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元宗主此言,似乎放的太早了!”墨漓斜睨了他一眼,幽邃的眸子里没有半丝温度。
元璟一脸阴鸷的瞥了端木墨漓一眼,这才打开了话匣子,脸部的表情也没有刚刚那般僵硬,甚至居然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在其中,这一幕不禁让端木墨漓挑了挑眉,思考间,元璟仿若回到了从前,语气不再狠戾的讲述着:“二十年前,我十八岁,元氏一族与落氏一族结亲,轰动了整片大陆。我的未婚妻落霓裳更是闻名整片大陆的天下第一才女落霓裳,本少爷又是元氏家族嫡长子,这门亲事可谓是郎才女貌,何其的登对与般配,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可让我不明白的是,落霓裳居然在婚前一个月跳湖自杀,再次醒来,已经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甚至连人也变得陌生起来,周围的人,无论是亲人还是我,她都不认识,眼看婚期将近,她居然毫无愧疚之心的在我面前拍下一纸休书,自认自己配不上我,从此男婚女爱,各不相干,甚至还说,与一个陌生人结婚,她做不到?什么是陌生人?我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居然被一句陌生人否决了?那一刻我的心碎了满地。
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直到半年后,江湖上出现一对神仙眷侣,男俊女俏,好不般配,细细打听之下方才得知,女人居然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妻落霓裳,而男人则是龙泽帝国的紫王爷端木紫铭,我甚至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变心可以变的如此之快,才过了半年之久就寻到了自己今生的真爱,还是说,他们早已经互定了终身?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置我元家于何地?让元家沦为整片大陆的笑柄是不是颇有胜利感?
当我寻到他们二人之时,再度被她美丽的容颜所吸引,肤如凝脂,眉如远黛,仿若仙女下凡尘一样,夺走了我的魂魄。无论我再怎么挽留,她都没能多看我一眼,甚至态度也不似之前那样柔情似水,冷漠冰冷的让我近乎陌生:“元璟,实不相瞒,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落霓裳,她的确已经落水死掉了,而我,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附身在这具身体上,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感情,我所要寻找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做得到吗?我想你做不到,你府中侍妾通房丫鬟多的数不清,仅凭这一点,你就已经被我排拒在外,更何况,我不会嫁给一位陌生人,所以,请你放手。”
“异世幽魂?落霓裳,你就算不愿意嫁给我,也不要拿这些糊弄人的故事哄骗我,为什么你早不死玩不死,偏偏在我们成亲之前死?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其实,我也觉得十分巧合,照你的意思,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很爱你的,至于她为何在成亲前落水,那你,可得真的要找找原因了,可惜的是,我穿过来的时候没有这具身体的半死记忆,否则,还能够帮你回忆回忆。”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我得寸进尺?既然与你成亲有那么多的好处,我又深深的爱着你,我为什么要去寻死?还是在成亲之前?你难道就不想想这其中的道理何在?落家可并不是只有我一位女儿,即便我是嫡长女,可是我母亲死得早,甚是不得宠,见不得我好的人大有人在,你为什么不去调查调查这些,非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半年前我就已经讲得清清楚楚,你我再无瓜葛,因为休了你,我被落家逐出家门,这些,都不够吗?”
虽然当时觉得她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是,可让我去相信落霓裳已死,眼前这个女人是来自异世的幽魂,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这似乎太玄幻了,所以她一定是移情别恋,爱上了别的男人,才扯出这种谎话让我相信,我很,我恨这位夺走我珍爱女人的男人端木紫铭,如果没有他出现,或许我们早就已经共结连理了,也不会闹成如今这个僵硬的局面。
于是我找到他挑战,那一场战斗,我们整整打了一整天,最终没有分出胜负,直到她出现,阻止我们再打下去,可是这是属于男人的战争,怎么可能让她牵扯期中?却没想到,在争斗中,端木紫铭的剑好死不死的划伤了我的脸,就此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我对他的恨也日益递增。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人去围攻他们,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直到两年后,探子得知,他将会出现在龙潭峡,并且怀抱婴孩儿,那一刻,我气疯了,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已经有了子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霓裳的下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派出三千隐卫,围剿他质问霓裳的下落,可是他闭口不答,无论我如何问也问不出来,最后他被我活活折磨而死。想到他生前怀中的婴孩儿,我派人将他从龙泽皇帝手中夺了过来,当时,之所以没有将皇帝一并除掉,是因为当时我暗帝宗的势力刚刚崛起,实在不宜树立敌人,尤其是得罪皇室。因此我放过了他,也放过了你,如果我没猜错,当时你父皇怀中抱着的婴孩儿,应该就是你端木墨然吧?”讲到这里,元璟挑眉望向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端木墨漓。
“没错,当年我的确在现场,不过...我却不是父皇的儿子。”端木墨漓听完他的讲述,便知道他是因情生恨,本性并不坏,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一个误会,倘若解释清楚,不知道...会不会化解这段长达几十年的仇恨?
“不是龙泽帝的儿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元璟错落有致的疤痕因为震惊而拧巴在一起,格外的狰狞可怕。
“意思就是,我叫做端木墨漓,是紫王爷端木紫铭的儿子,而我的娘亲正是你曾经的未婚妻,落霓裳!”端木墨漓剑眉横扫向一脸震惊的元璟,接着说道,“其实,你真的误会了我娘亲,她,她的确是来自异世的幽魂。”说到这里,从怀中拿出那本‘霓裳手札’走向元璟,郑重的递给了他,“这本手札是我娘亲生前所写,你看/看吧!”慎墨该唇。
“你说什么?生前?你是说她,已经死了?”元璟的身体晃了晃,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死了?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
“我的娘亲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等了我父皇不知道多少年,最终郁郁寡欢而死,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死掉的。”说道这里,端木墨漓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父王当年带我出谷,也许只是想让父皇看一看我,却没想到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他甚至就没告诉娘亲他去哪里,亦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去的地方,不想让娘亲知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带着我去找你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元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他带着她的儿子来找自己?有可能吗?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一想到这里,他开始仔仔细细的回想当年他临死时的一点一滴:“裳儿真的不是原来的裳儿了,请你相信她,千万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而恨她。”“漓儿是我与她的儿子,如若可以,我愿意让他寄养在你那里,算是裳儿与我对你的一种补偿。”“你可以杀了我,但请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他,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
当当年的点点滴滴在脑中过滤清楚之时,元璟那俊逸不凡的侧脸带着震惊看向端木墨漓,看着他一脸凝重的表情,端木墨漓便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这才缓缓的开口:“虽然我没见过父王,但是从别人的描述中我也逐渐清楚了他的为人,光明磊落,正直不阿,当年的他想必一直认为是自己抢了你的挚爱,愧疚于心,这才带着我去见你,他知道你会去找他,却没想到你来的如此之快,让他两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也因为他没有与我娘亲讲清楚,致使娘亲带着怨与恨离开了人世,从娘亲的手札中便可以清楚的了解到她心中的怨与恨,父王是善良的,然而他却用错了方法,让整个端木一族,因为他的优柔寡断,造成了今日的这个局面。”
元璟没有再说话,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属于落霓裳的手札,当他全部看完之时,挑了挑好看的眉宇问道:“我又如何能够确定,你不是再骗我呢?这个手札上的字体,也不是裳儿的字体,你休想糊弄本宗主。”
“你觉得我又必要骗你吗?既然她已经换了灵魂,字体怎么还会和之前一样?”端木墨漓懒懒的抬起眉眼,嗤笑道。
“不可不说,你为这件事下足了本儿,可是...想要以此求本宗主放过你们端木一族,那是不可能的事,今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都不可能放过你们,即便,即便你是她的儿子,亦如此。”元璟收起情绪,恢复了以往的冷酷嗜血。
“既然说不动,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吧,你想要怎么战?”端木墨漓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转动着拇指上的龙纹白玉扳指,似笑非笑的看向元璟。
“怎么战?你觉得你还有与我战斗的能力吗?”元璟不屑一笑,显然已经不将端木墨漓放在眼里。
“不战怎么知道本王没有战斗能力呢?”端木墨漓看好戏一般慵懒的往椅子上轻轻一靠,睨了一眼门外:“请你打开门看/看吧,是不是,还是你预想中的效果呢?”
元璟心中一凛,清高傲岸的身影缓缓走向乾坤殿门前,缓缓的打开了门,有那么一霎那间,他的身体明显一僵,因为眼前触目的,早已不是自己宗中的人,而是各个面露煞气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元璟镇住了,略有些单薄的唇微微弯出一丝冷冽的弧度,转过身,清冷的眸光静静睨着端木墨漓:“想来,本宗主似乎低估了你,不过,你以为你拿下了乾坤殿,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吗?”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乾坤殿附近的几处宫殿,接连传来一声声的爆炸声,这些声音不仅让元璟即刻闭了嘴,也让端木墨漓的心中一紧,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威力的爆炸声?他们邪尊可是没有这些东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两人沉默不语的时候,一道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端木墨漓的身边,附在他的耳畔说了什么后,闪身离开,整个过程用了没有一分钟的时间,让元璟为之一愣:“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可能仅仅是皇室子孙这么简单吧?”
“不好意思,本王还就真的只有这一层的关系。刚刚的爆炸声你也听到了吧?你暗帝宗的四大护法已经全部被捉,包括,本王的弟弟无心,还有那被你们软/禁起来的皇祖母、大皇子、二皇子也已经统统被本王的人救了出来,就连你吩咐前去截杀百官的人,也统统被本王的人一举灭杀,你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呢?”端木墨漓眸光倏地一笑,如果不是血煞的人带着爆破弹来,恐怕他们没有这么轻松就完胜,再加上圣水山庄、蓝羽盟的高手们前来助阵,此仗就是想败,恐怕也不容易吧?究竟是谁,在幕后如此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