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曦真的听腻了,她厌烦岑兵无休止的辱骂,发泄,厌烦她和母亲要一次次的承受他的负能量。
她这时候才理解蒋心莲所说的自私。
家人之间是互相包容理解,互相取暖,但家人不是永远的垃圾桶,供你宣泄抱怨。
岑曦开始用一种客观的眼光看待自己的父亲。
他对她是很好,原以为岑兵会对她的穿衣打扮指指点点,谁知他会理解她,原以为他会对她严加管教,但他还是给了她很多自由,他在学着给岑曦尊重和长大的空间。
可他和蒋心莲都把她当小孩,认为没对她说的话她就会听不见,殊不知在一次次的聊天和饭桌上,她都记在了心里,他们认为这些话都只会飘在大人呼吸的空气之上。
他是很努力的在工作,每天都很辛苦,为此受了很多伤,但他忘了有些事不是意外,是他的一意孤行造成的。他喜欢喝酒开车,喜欢酒桌文化,他不会反省。
初中那时候他出车祸,好了之后,依旧会和朋友去喝酒,蒋心莲一个人在家生闷气,担心的睡不着。
如今伤了手,他又气又急,每晚都睡不好。
岑曦看着这样的岑兵,有时心里拥堵酸涩。
她讨厌父亲的那些缺点同时又心疼他这悲剧的半生,他给的那些感动是真的,给的那些厌烦也是真的。
她知道这个人改是改不了,好在她一周五天都在学校,只有周末晚上会见到他,减少了很多接触。
济城的大学城,距离南城火车六小时,算是不长不短的距离。
岑曦上信息课时在网上搜索过济城大学城,繁华的小吃街道,高耸的楼房,青春洋溢的学生笑脸,还有一大片天然湖泊。
这样数着日子,她开始比从前更期盼上大学。
想远离家庭的这件事她只告诉了林延程一个人,她不怎么恋家,也不觉得自己去别的城市会照顾不好自己,只觉得自己长出了翅膀要远走高飞。
蒋心莲对她考大学的想法是靠的上大学就好,能离家近点更好。
岑曦说她没敢告诉蒋心莲,她想考远一点,怕妈妈伤心。
她知道妈妈已经很努力给她营造一个和谐的家庭氛围了,故意撮合她和岑兵的关系,故意在她回来后讲一些开心事情,可她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岑曦有时觉得蒋心莲命不好,选择了岑兵。
岑曦在林延程的十八岁生日上说:“我小时候就想,长大了一定不要嫁给像爸爸一样的人,我要找个脾气好的,笑起来很很好看的,上了初中我遇到了我偶像,他就是声音糯糯的,笑起来很温暖阳光,无论是慢歌还是快歌,他的声音都让我觉得很舒服。但我现在找到了个更好的,程程,我希望以后的你能一直这样保持初心,做一个沉着温柔的好医生。”
她送给了林延程一张手绘的q版医生图,是根据林延程的样子画出来的。
岑曦偷偷摸摸学了两个周末,画废了几十张纸。
这是她心中的林延程,是她喜欢的林延程。
……
高二就在炽热的夏天中结束,马上要步入高三,寝室里有几个姑娘搬到校外去住了。蒋心莲问岑曦要不要去校外,岑曦挺想去的,但校外住宿要比学校的贵很多,她拒绝了。
这半年里家里的收入来源是蒋心莲不要命似的加班换来的,岑曦看着母亲早出晚归,双眼总是熬的通红,她不敢要求很多。
蒋心莲说她再也不是那个看到什么就非得要的小女孩了。
她暑假和岑曦逛街时,问岑曦要不要炸肉串,要不要漂亮的小玩具,岑曦都拒绝了,她说不喜欢吃,不喜欢那些玩具。
小时候的岑曦可是哭着闹着都要得到那些的。
蒋心莲也有点后悔,为什么在她小时候不能稍微大方一点的,给她买几次呢,有些东西孩子长大了想给她她都不要了。
而林延程则搬出了学校,林爷爷不懂那些,给了钱让林延程自己去找房子。
街坊邻里都说也就延程拿了钱不会乱花了,换做别家孩子估计早就砸进游戏机里了。
房子是岑曦陪着他看的,三百块一个月,老楼房,就在之前他们散步路过的小区边上。房主有很多房子,这套房是当初拆迁分到的,一直有租借给学生,说是学生比那些打工的可靠安全。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因为价格便宜,房主要锁掉一间房,只留给林延程一室一厅,另一间房不给他使用权。
对林延程来说一室一厅绰绰有余。
趁着拿成绩报告单后的空余时间,岑曦帮他一起搬东西。
岑曦以为他不会有很多东西,谁知道装了两个行李箱都没把书籍和试卷装满,她直呼太恐怖了。
林延程笑着说:“我这算少的了。”
岑曦仰天喘息,“南城中学的学生都是魔鬼。”
林延程知道她拿不动,只让她帮忙背书包,自己来回了两趟,终于把东西都装来了。岑曦有模有样的帮他整理房间布置房间。
这些事本该是林婉帮忙的,又或者是林爷爷,可是林爷爷生活的太粗糙,自己家里都理不好,更别提帮林延程做这些了。
忙完,岑曦出了一身的汗,她站在空调底下吹,像被汗剥了一层皮。
林延程就更别提了,他宿舍来回两趟衣服早就被汗浸湿了,整理完书桌,他跑去冲第二次澡,完了进房间就看见岑曦直对着空调吹风。
他拿起遥控器把叶子往上抬,说:“这样会感冒的。”
岑曦不满的踢他一脚,“你洗了澡是凉快了,我要热炸了!”
“那你也去冲一下吧。”
说完,两个人的目光撞一起,都意识到了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