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个少年就哭了起来,其他几个少年也跟着抽泣起来。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是哪一个工厂?我带你们去找他经理。”江文静义愤填膺,发挥了记者的本能。
“别,你不能去,千万不能去。那些保安很厉害的。”少年们惊恐地哭了起来,“上次有几个江西人去帮他们老乡要工资,差点被保安打死。”
“这么嚣张啊!”江文静冷笑起来,她伸手摸出记者证让这几个少年看,“不怕,我是记者,他们不敢怎么样的。还有这位大哥哥,他是……”
赵长风连忙打断江文静的话,说道:“我也是记者,你们不要怕。”
“你们是记者也不行啊。他们不敢动你们,等你们走了,他们会收拾我们的啊。我们不敢去……”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和颜悦色地说道:“好好,不去就不去,我们不给你们惹麻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们年龄多大了?看着年龄都很小啊,满十八岁了吗?”
几个少年又互相看了一下,还是那个大一点的少年说道:“我十八岁了,他们都不到。”
“那不是雇佣童工吗?当地劳动部门也不管?”赵长风问道。
“不管,他们什么都不管。因为工厂告诉他们,我们是技校的,过来实习的,不是正式上班。劳动局的人还说,实习不给工厂实习费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反过来向工厂要工资呢?”
“原来是这样!”赵长风点了点头。他沉吟了一下,对方忠海说道,“小方,你领着这几个小兄弟去吃顿饭。然后找个火车票代售点,给他们买上回平原市的火车票。另外再给他们一些钱路上零用。”
“好,老板,我马上去办!”方忠海连声答应。果然没有跟错老板,讲义气,够意思啊!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几个少年听说有饭吃,还有路费回家,眼中都冒出了激动地光芒,领头的少年就要带着他们给赵长风和江文静磕头。赵长风连忙拦着说道:“别别别,都什么年代了,不时兴磕头这一套了。你们先去吃饭吧啊,放心大胆的吃,绝对管饱。”
几个少年感激地擦掉眼泪,背着行李站了起来,他们整整齐齐地向赵长风和江文静鞠了一躬,说道:“大哥,嫂子,谢谢你们。你们把地址留下来,我们到家了,把钱给你们寄过去。”
江文静俏脸绯红,低着头不敢看赵长风,却向少年们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不是……”
赵长风心中暗笑,口中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地址一会儿你们向小方哥哥要吧。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吃饭,快去吧。”赵长风当然不会指望少年们会还他这一点饭钱路费,但是赵长风还是想让方忠海把地址给这些少年。只要这些少年中有人能够像他们说的那样把钱寄还给赵长风,那么将来赵长风一定会想办法给还钱的少年安排一个稳妥的工作。现在的社会,讲诚信的人太少了,即使是弱者,也不见得会讲诚信。赵长风只是觉得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些小老乡,也算是缘分,他们能不能把握住这个缘分,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赵长风又把方忠海叫过来,低声向方忠海交代,一定让方忠海想办法从这些少年口中套出他们在什么工厂打工的。现在赵长风当然不会处理,但是等赵长风正式上任后,肯定是会整治这些害群之马的!
方忠海领着少年们去吃饭。赵长风陪着江文静继续往前走,心情越发沉重。看来粤海县这个地方远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光鲜啊。赵长风心中还记得粤海县那些诱人的经济数据,粤东省县域经济排行第五,人口虽然比邙北市少十几万,但是国民生产总值和财政收入都相当于邙北市的四五倍。但是现在看来,粤海县这些诱人的经济数据至少有部分是建立在对环境的过度破坏上和拼命压榨外来农民工血汗钱上。这样的经济数据,不光彩啊!
过了一个街口,忽然看见前面聚集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
又出什么事情了?赵长风和江文静对望一眼,快步向前走去。只见路左边有一个气势宏伟的厂房,楼顶上镶嵌着几个巨大的铜字:兴曰制鞋有限公司。就在兴曰制鞋公司的厂门口,聚集了几十个工人,扯着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工伤不赔偿,老板丧天良!在仔细看去,这些工人多少都有些残疾,有些是只剩下几根手指,有些人干脆是整个手掌都没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腕。
在工人们前面,站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保安,排成一排,手里拿着警棍,虎视眈眈地盯着工人们。
就在对峙的双方十几米远,还站着几个警察,一脸轻松,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什么。
赵长风拉了身边一个看热闹的摩托拉客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兴曰制鞋公司的工人来索要工伤赔偿呗。”拉客仔说道,“兴曰制鞋公司经常会发生工伤事故,可是老板太黑心,把出了事的工人往医院一送,交上医药费,然后什么都不管了。工人出院之后非但拿不到工伤赔偿,而且连工作也失去了。这不,这些残疾的工人聚集在一起,找老板索要工伤赔偿了。”
赵长风这边听着,那边江文静已经取出相机开始拍照。有两个人就走到了几个警察的身边,冲江文静的方向指了指,低声说着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