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了高跟鞋换上了拖鞋，那双拖鞋正是沈萱过来时常穿的那双，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韩允执听着耳熟，侧头看了一眼，看见的却是姜亚捷。

他没说话，低头拿筷子拨了拨锅里的面条。

姜亚捷倚在门边，看着韩允执的动作，回忆似的，悠悠开口：“我记得我怀熙熙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意面，外边餐厅里卖的我都不喜欢，就喜欢你亲手做的。”姜亚捷说着，笑了笑，“没想到还有机会吃。”

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面条变软，不断翻滚。

韩允执低着头，淡淡地说：“口味已经变了。”

姜亚捷爱吃辣的，那时他会在肉酱里放些甜辣椒，而沈萱口味偏淡，他现在的做法已经完全适应了她的口味，少盐少糖。

姜亚捷似是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哂笑了一下，撩了一下直直的长发，顺手别在耳后。

她不说话，韩允执也不搭理她，只是低头煮面，煮好了分成三份，再浇上肉酱。

饭桌上，小丫头吃得最欢，小嘴嚼个不停，肉酱吃了满嘴，一会儿看着爸爸傻乐一阵，一会儿又叫两声“妈妈”。

小丫头叫姜亚捷，她抬头看了女儿一眼，笑着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吃饭。

韩允执看不过去，抽了张纸巾帮小丫头擦了擦嘴角。

吃完晚饭，小丫头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拉着爸爸妈妈一起说话、玩游戏。

韩允执心疼女儿，她长到这么大，有限的记忆力恐怕这还是第一次能够和父母同处这样长的时间。他想着便没有推辞，坐在一旁看着姜亚捷陪小丫头玩玩具，心里却莫名想起了沈萱。

游戏玩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哄着小丫头睡着了觉，韩允执心里发闷，跑到阳台上透气。

九月底，初秋的天气，晚风渐凉。

秋风一吹过，韩允执烦躁的心情渐渐沉静了下来。他摸出手机，打通了沈萱的电话。

沈萱电话接得很快，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接通了，韩允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没有和她正式提过姜亚捷的事情，今天姜亚捷如此突然袭击，韩允执有些仓惶，仓惶到找不到空隙和她解释清楚，更加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凝默了一下，问沈萱：“晚上吃饭了吗？”

沈萱“嗯”了一声，道：“吃了。”

韩允执抿了抿嘴，犹豫着开口叫她：“萱萱，我……”

“允执，”沈萱打断他，笑了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没关系的。”她说着，又顿了一下，“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介意。”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家事，沈萱再怎样，也只是个外人。

韩允执听了，沉默了下来。一晚上，他一直以为她会生气，会怨他没有告知过曾经的婚姻经历，或者姜亚捷的存在，却没想到，如今他连解释都还没解释，沈萱就先安慰起自己来了。

韩允执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楼下的低矮树丛被晚风一吹，随风摇摆了几下，显得有些柔情十足。

韩允执叫她：“萱萱……”

“嗯？”沈萱应了一声。

韩允执笑笑，一句话就在嘴边还没说出口，姜亚捷推门从客厅走到阳台，倚着门框，叫了声：“允执。”

她的声音娇柔，轻飘飘地随风吹进了手机里。

她的声音一出，两人都不再说话。

最后，还是沈萱先开口了，在韩允执耳边说了声：“你去吧，记得早点休息。”

说完，韩允执应了一声，便收线把电话挂断了。

他收起手机，扭头看了眼姜亚捷，她刚刚洗了澡，里边穿了件黑色的蕾丝睡裙，外边披了件睡袍，睡袍敞开着，她往韩允执这边走了两步，微风一吹，裙角飘飘，白皙的大腿从缝隙中露了出来。

韩允执转过头看着夜空，无视她。

姜亚捷倚在他旁边的栏杆上，侧着头问他：“熙熙睡了？”

韩允执低沉着嗓音“嗯”了一声。

“熙熙今晚挺高兴的。”姜亚捷笑了笑。

韩允执还是“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姜亚捷有些耐不住他的淡漠，肩膀微微耸了一下，叼了支烟，伸手点燃。

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又问韩允执：“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没话跟我说吗？”

刺鼻的烟味顺着晚风飘进了韩允执的鼻腔，他往后仰了仰，皱起眉头。“和熙熙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要抽烟。”

姜亚捷两指夹着烟，送到嘴边又吸了一口，笑到：“我知道，我都忍着呢。”

韩允执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在阳台上又站了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开。

姜亚捷又问：“你就不问问我的情况？不想知道我这两年过得怎么样？我和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允执站住，侧过头看她。

姜亚捷这会儿又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沉了口气，烟从鼻孔里冒了出来。她那口气很长，吐得很久，显然是刚刚忍的时间有些久了，烟瘾上来了。

韩允执嘴角挑了一下，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