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是靠在床头抽泣不语。男人垂下了眸子,声音平稳,“妈,连月在我心里,和老四老五是一样的,我怎么会不盼着她好?等老五这边病情稳定了,我马上就动身过去看她——”
“那倒是不用。”
母亲抽泣了几声,又摇了摇头。她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一直以来办事妥帖面面俱到的长子,低声道,“等恒恒稳定了,我自己过去看她就行了——”
女人顿了顿,又擦了擦泪,“你到底是大伯哥,身份又敏感——不要去。”
男人站在一旁,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yanyan你也一晚上没睡了,你先休息一下,你事也多,这次还好有你在,”女人抽泣了几声,又站了起来,又不知道想起了谁,她又哽咽了起来,“我就知道有人在也等于不在,这辈子就知道他的人民人民人民,我就靠不上他——我去外面给连月打个电话——呜呜呜——”
女人又抽泣了起来,“你们大的小的,可真是疼死我了——有人没良心——”
卧室的门关上了。
外面还有女人的抽泣,很快又有她的声音传来,“念念——”
又哭起来了。
男人在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没有出去再劝,而是合衣慢慢躺在了床上。
天花板洁白,g着棕色的中式线条。
自从知道了某个要死人的秘密。母亲某些抱怨在他眼里,现在都有了别的解读。
一夜未眠,他看着天花板,神色平静。一切却都是他应该做的——还只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心里始终还有欠缺。
很多的欠缺。
哪怕天生贵胃,生来便呼风唤雨,权力和谋略,都剑如臂使。
可是却也并非随心所欲。
从来就没有。
位置越高,束缚越大。
他越来越有深切的感受。
就如京城,龙虎盘踞——可是那里也是龙虎的束缚之地。
利益纠缠千丝万缕,层层叠叠,重重束缚,无人可以为所欲为。
他只能前进,不可能后退。
喉结滚动了几下,男人又伸手摸出了手机。
点了几下,一张婴儿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屏幕里的婴儿全身通红,蜷腿握拳,它戴着输氧管躺在保温箱,紧闭着眼睛。似乎是被强行从母腹取出,婴儿蜷着身体,潜意识里还保留着胎儿的模样。
他的拇指轻轻滑过屏幕。
又似乎滑过了昨晚谁眼角冰凉的泪。
“连月你好不好?妈咪看看今天晚上能不能过来看你——恒恒还没醒——”
女人呜咽的哭声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念念你要看好月月——不是妈咪偏心恒恒,我真的没办法,恒恒他——,”
那边不知道回了什么,已经听不分明。男人面色平静,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里面圆圆鼓鼓。
一颗酸果。玖n玖ん.9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