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口的话,向来不容更改。
他位及王君,生杀予夺,全凭他的兴致。
闻言,跪地匍匐的百官瞬时噤声。
面前的王上,一扬手便可了结众生。
王上爱美人,亦爱杀人。
想到这儿,再无人胆敢以下犯上。
“昏君!无道昏君……你怎可闭目塞听,置忠臣于不顾,置周饶于不顾!”
忽然,深知请命无望的言官霍地起身,指着王上便开始破口大骂。
言官本有劝谏之责,然,却无品阶之别。
或许,言官无实权的命运注定太过哀凉凄冷,满朝文武百官,竟无一人敢上前一齐弹劾。
“宁宣化,是孤太纵容你了么。”祁辛黑眸转深,“你可知诋毁国君乃大不敬。犯上作乱之罪,足以将你挫骨扬灰。”
祁辛从王座上站起身来。天光微眀,无形的威压层层叠叠,蒙住了众人的视线。
“王上恕罪……”
底下的百官又跪了一地。
有人拉拽宁宣化的朝服,但他早已怒发冲冠,生死罔顾。
万般皆有法。而他胸中之法,便是弹劾昏君,匡扶王道。
宁宣化跪地高呼,“周慧王祁辛,你荒谬绝伦,罔顾国法,终有一日,必自食恶果!周饶交予你手,乃国之大不幸!”
年迈的言官憋红了眼,一心违逆。
祁辛盯着他,怒极反笑,“诅咒孤,你有什么资格。”
他俯瞰底下的百官,“来人,将宁宣化拖下去,即刻推至午门,斩首示众。”
他背过身去,神情冷漠。
今日朝堂,国君二度降旨,一次是喜,一次是悲。
“昏君!昏君!祁辛,你竟然……竟敢违背周饶国训!”
宁宣化看着围过来的侍卫,顿时一咬牙,猛地撞上了宫殿玉柱,鲜血淋漓。
众人惶恐——
祁辛转脸瞥了一眼死状惨烈的宁宣化,“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王宫撞柱?真是一个蠢人。”
他睥睨交头接耳的百官,“宁宣化诋毁国君,犯上作乱,今就地正法,其宗族家室一律贬为罪奴。尔等,可有异议?”
祁辛的目光穿过重重芒刺,直直地落在百官身上。
“王上英明!臣等惭愧……”
满朝文武无一例外,皆选择了退身保命。
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宁宣化的宗族蒙受着残忍的灾难。
经此一事,周饶言官皆诚惶诚恐,而周慧王深恶言官之名遍及坊间。
周饶曾有国训:历代国君,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