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菜市场许之枔就抄了侧边一条小道。
付罗迦扭头盯着路口,电瓶车没跟过来。
县城兼卖奶茶的寿司店很多,正儿八经的日料店很少——许之枔说了他才知道有这么一家。
这家日料店比他想象的更像那么一回事。许之枔在一盏白色纸灯下停了车,付罗迦刚平复了呼吸,一仰头又被这家店的装潢震了一下。
仿着正经居酒屋的样子,进门处有米白色的暖帘垂下来,暖帘中间有个被圆圈起来的汉字“柳”。整家店临街的一面都是玻璃墙,但是屋檐下竖着的原木柱冲淡了玻璃的现代感。
掀了帘子进去,店里的音响放的是和风复古蒸汽波,墙纸由无数仿唐仕女图拼接而成。光线被调成了昏黄色,打在吧台前的一长列高高窄窄的木桌上。
吧台里站着个穿和服围围裙的男人和几个穿相仿式样和服的年轻女孩——应该是店里员工。付罗迦看完一圈,觉得整家店的最大败笔可能就是明显影楼风,面料亮闪闪的员工制服了。
但就算他们穿着便服,这家店跟县城都还是格格不入。
这可能也是这里没几个客人的原因之一。
穿和服的人跟许之枔打招呼:“小老板今天怎么跑这么远来吃饭啊?”
“朋友去医院,回来的时候顺路。”许之枔朝他们一点头,“今天还该你们值班?”
“柳姐跟新招的那帮人谈崩了,现在没人跟我们换班。”男人耸了耸肩。
“小姑还是不同意?”
“对,他们觉得只在外地进货光是运费就要把生意拖垮。柳姐说了会贴钱他们也不信。”
许之枔没往下接,转头问付罗迦:“这里可以吗,那就在这儿?”
“都可以。”
许之枔就从吧台上抽了张菜单。“里面还有位置,我们过去吧。”
他领着付罗迦进了一个竹帘隔出的小雅间,熟门熟路地按亮桌子上边的射灯。“小姑她在这里——”
“——有股份。”付罗迦接上。
“准确地说,是老板。”许之枔摆手,“没人愿意跟她合资做这个。”
付罗迦瘫到竹椅上,很轻微地舒了口气。
“医院那种环境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付罗迦用手撑住太阳穴。“有一点吧。”
“现在觉得好些了?”
“……嗯。”
“因为什么?”许之枔笑了起来。“跟我吃饭吗?”
“你今天……”
“没喝。”
“……哦。”付罗迦轻轻提了提嘴角,“因为吃饭吧。”
付罗迦点的鳗鱼饭最后没能吃完。不是他胃口有什么问题,只是能把鱼肉做出这种甜味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一时接受不过来。付罗迦额外点的一盘鲔鱼握寿司他倒是吃了不少。
每顿饭到了最后都是许之枔放了筷子等他。“你吃饭速度很快啊。”
“还好,主要是无论你吃什么都特别认真。”
“……”付罗迦还没发现过这一点。
“还是一样,先送你回你家。”许之枔扶着车把瞪上脚踏,“这两天你在家一直吃你妈妈留的饭?”
“明天我外婆过来煮两次。”
“啊,那我下午过来给你送饭吧?”
付罗迦毫不犹豫摇头,“那么远,你上你自己的课。”
“我们班这几天基本就不怎么上课。”
“你不复习?”
许之枔一挑眉,“难道你在家里就会复习?”
“……”付罗迦沉默。
“也不是很远,晚饭有那么一个多小时时间的。”
“到时候说吧。”
到他家小区的时候不过也就十二点半,路上还看得见回来得晚的一中学生。
“可别碰见孟悦。”许之枔往四周看了看,“她一般这个时候回家。”
付罗迦也跟着往四周扫视一圈,视线突然定格在某个位置。
“……走快点,”他呼吸瞬间紊乱起来,“别回头,往小区里走——”
“不会吧,我说中了?”许之枔一边加速一边问。
“……不是。”付罗迦把下唇咬得发麻。
不远处一个秃顶男人站在粉色小电瓶前,倚着绿化带前的花坛左顾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