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看男人咳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他想问,张杨知道你感冒了吗?给你买药了没,带你去看医生了没。
想问的挺多的,却一个都问不出口。
唐远退后几步拉来空着的椅子坐下来,隔着张办公桌看男人。
刚才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抓住男人的大手放到自己脸上了,人现在没单着,有相好的,他要是真那样做了,怪不耻的。
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子血腥味,唐远舔了舔发干的嘴皮子,“裴秘书,你要是想走,我可以帮你,我跟我爸说,他会让你走的。”
裴闻靳霍然抬头。
有一瞬间,唐远觉得男人的眼神冰冷且充满怒意,等他再看去时,那两种情绪都没有,只是一贯的平淡无波,他的耳边响起声音,“艺术这条路适合你。”
裴闻靳看着少年茫然的模样,说,“想象力丰富。”
就是都没想在点子上。
唐远抽了抽嘴角,他把两条修长的腿叠在一起,换了个随意的坐姿,“我爸跟我说过,你是他花重金挖过来的,他很认可你的能力,觉得你是下属里面他最器重的一个。”
“我知道。”
裴闻靳发现伤口里面有一小块碎片,他找到镊子将碎片夹出来,神色淡然的不像是自己的手,“我很抱歉要让董事长失望。”
唐远看得心疼,他难受的把视线偏到了一边,还是觉得手心里刺刺的疼,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个份上。
不知道是他的不幸,还是幸运。
唐远抹把脸,轻着声音问,“不能妥协?”
裴闻靳咳嗽了几声,说,“不能。”
短暂的死寂过后,唐远又把视线偏到男人身上,他扯起一边的嘴角笑,“那你完了哦。”
“我爸那人吧,久居上位,独裁惯了,除了我,不能有人违背他的意思,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只需要执行他的指令就行,不能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忤逆他的决定。”
裴闻靳并未言语,实际上少年说的就是事实。
唐远抿抿嘴,“用权势滔天这个词形容我家不为过,你知道的。”
裴闻靳低声道,“所以我先要做的就是自保。”
唐远脸上的玩笑消失无影,变成了惊愕,“不是吧,我爸发那么大火,真的是因为你拿到了东西跟他谈判?图什么啊?”
“我爸在商界混了几十年了,政界也有庞大的势力,什么影响力不又不是不清楚,得罪了他,你的前途不保,小命也会不保。”
裴闻靳在掌心缠了几层纱布,抬眼将少年的紧张,不解,以及难以置信全都收进眼底,他说,“我有我要坚持的理由。”
唐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心烦气躁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食指关节也送到了嘴边,胡乱的啃着。
“在这个世上,能迷住人眼,蒙住人心的东西太多了,人一定要学会思考,越是做重大决定的时候,就越要思考。”唐远搬出他爸告诉他的那番话,一脸正色,“我劝你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