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vin终于不说话了,虽然依旧面有疑色,长久的安静,霍然起身:
“你们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罕见的情绪失控,calvin咬紧齿关,声音冷下来,“行,我自己查。”
锦年看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
“对了,有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他想了一下,慢慢地,“当初,他其实是后悔过,找过你,追过你的,但是出了车祸。”
锦年半天说不出话,平静了一会,才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七年前,你回国的时候。”他补充,“机缘巧合,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情。”
“啪嗒”一声,手中一直捏着的调酒棒断成两截。
身后忽然细簌作响,锦年回头,正看见树丛后隐隐站着一个人,愣了下,迟疑道,“小唯?”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似是认命的叹息,纫玉慢吞吞走出来,尴尬道,“锦年姐,我不是故意要偷听。”说罢,像是急于撇清,连忙将手中俩只花环放到她面前,“是想你能帮忙选下,哪个合适,之后,之后她们说你在这里,呃,我是说……”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锦年微笑解围,气定神闲,指着粉绿色那只花环道,“我觉得这个比较好。”
纫玉含含糊糊的应声,终究是不善隐藏情绪。
锦年忍住泪,笑着叹息,“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纫玉抓抓脑袋,走近,笨拙环住她的肩,锦年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终是哽咽,“对不起,纫玉,先借我靠一下。”
纫玉担忧的望着她,“锦年姐,我去找姐姐?”
“不用,不用。”她拦住她,嗓音沙哑,“让我靠一下就好。”
纫玉乖乖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脑袋,“不难过,唔……锦年姐,你不要难过。”
坐了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
“锦年姐,叔叔,安叔叔……当年既然出了车祸,为什么要瞒着你?”
锦年强忍住泪,只是摇头。
纫玉想了想,“他是不是怕你担心,内疚?”
锦年又摇头,笑笑,“不是,他是觉得丢人,死要面子。”
或许,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又或许……他根本是庆幸的,有关那场车祸。
“可是……多疼啊。”
纫玉困惑的眨眼,锦年轻笑,淡淡道,“是啊,疼死他。”
然后,捧住她圆圆的脸蛋,“好了,别想了,今天是咱们小纫玉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不想这些了,嗯?我陪你去选花环。”
红日西斜,薄暮初升,流萤满天,美不胜收。
“苏纫玉小姐,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疾病还是健康,不管是年轻还是衰老,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先生,永远爱护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神父庄严的颂祷声,朗朗的回荡在灯火通明的私家庄园,台下衣香鬓影,笑语嫣嫣,台上佳偶天成,珠联璧合,一场婚礼,恰到好时光。
“我愿意。”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纫玉看着新婚丈夫,笑靥如花。
“我愿意。”轻轻地,悄悄地。锦年看着杯中倒影,自己的脸,怔怔出神。
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纫玉一样幸运,幸福的。
更多时候……就只能像这样,站在远方凝望,瞻仰,羡慕,并心酸着。
人声鼎沸处,锦年捧着电话,对着某个号码,迟疑着,终是摁下了拨通键。
闭眼,屏息,出人意料的,下一秒,有熟悉的铃声在身边边响起。
手机从手中滑落。不可置信的,她即刻转身,看见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呼吸凝滞,连忙的,她抢身跟上,
“对不起,麻烦让一下。”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人群尽头,视线终于疏朗起来,她却再没举步,慌乱了,急迫的表情也尽数凝固在脸上。不远处……只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嘻哈着打着电话。
呵,又胡思乱想了。是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是应该忙着交代遗言与世长辞么?
锦年自嘲着笑,她又担心什么。还真的相信么?摇摇头,俯身准备找手机。
刚刚直起身子,没料前方忽起喧哗,锦年刚刚抬眼,只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丢了过来,本能敞怀,抬手。馨香满怀。
“锦年,是锦年接到了!”梁唯在不远处冲她挥手,身边有人起哄,吹口哨,“下一个就是你啦锦年!”
“恭喜恭喜啊!”
原来,是婚礼结束时新娘朝下抛掷的花球,据说被砸中的,会成为下一位新娘。
只是,她么?她成为下一位新娘?
忽然觉得好笑,又有点茫然。
站在原地,举目四望,蓦然发觉,欢腾熙攘,热烈沸腾的人群中,同自己一般表情的,居然不在少数。举止狂喜,神色寥落。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一句话,孤单,是一个人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周遭流萤飞舞,长空月色笼罩,如斯圣洁,美丽。
锦年抱着捧花,站在喧闹人群的正中央,忽觉人生寂寞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