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2 / 2)

李凉承慢吞吞,哀伤地走出皇宫,人人瞧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都道一句:除了大皇子,那么多个皇子,也就三皇子是真心担忧陛下身子的。

无人知晓,他一上马车便冷下面色。

到得自己家中,从开封归来的亲信来见他,他冷声问:“赵世碂如何说?”

“赵世碂说大宋皇帝并无异样。”

“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真?”

“属下觉得有八成,再者,他并无欺骗您的缘由?您盼着陛下过世,他不盼?他还说,定要继续在大宋皇帝跟前为您美言的。再者,临归来时,他还派人又给属下送了金子。”

李凉承点头,承了赵世碂的情,却又冷笑:“大哥日益猖狂,父皇却日益衰败,只怕父皇连遗旨都来不及下,讨好父皇似乎已无意义。”

“您的意思是?”

“人人蠢蠢欲动,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若到了紧要关头,我怕是也要用非凡手段。”

亲信脸色一凛,保证道:“属下都听您的!”

“好好准备着吧。”

兴庆府内暗流涌动的同时,东京城中的秋闱已正式开始,赵世碂并非考官,但他一直参与其中。考试的那几日,他与考官一般,每日都要去礼院。科考期间很忙碌,考前要确认人数,考中得严防作弊,若是有人捱不住晕倒,还得立即将之医治,不能闹出人命来,这差事可一点儿也不轻松。

赵世碂连回宫的时间也无,索性住在宫外的家里,却也是早出晚归,有几日甚至歇在礼院未归。

赵琮虽说心疼他,倒也没有特殊对待。行事就该这般认真才成,但他不时派人去宫外瞧赵世碂。

而科举并非大宋独创,是早就有的,但更早的时候不过走形式而已。直到前朝,大力削弱士族时,科举才真正站起来。前朝至今,三年一回,科举经过数次的发展,逐渐完善。

科举完善的同时,学子们也在适应。

但科举再完善,看管再严厉,却还是挡不住有人作弊。

进考场时,学生们身上带的笔墨等都已经过严厉检查,但总有那聪明的漏网之鱼。这不,今儿又有一个学生作弊被逮了,他将字条藏在了毛笔管中。要说这也不是什么新奇作弊法子,进考场时,自有人检查各人的笔,但他聪明的地方在于,在笔管与笔尖之间圈了个玉质的小圈儿。

检查时,侍卫来回拽了许久,未见松动,以为这是富贵人家新时兴的,便放他进去。

其实他那个玉环是可以卸下来的,只不过要用巧劲,小字条也就藏在玉环内。他逃过考场门口的检查,却终究没逃过考场内的巡管,事发之后,便被拽了出去。

侍卫们抓了他,总要问话,这学生作弊被抓,受了刺激,问到为何这般作弊,可有人教时?他傻里傻气地说道,前些日子陛下受刺,他得那位刺客影响,才想起在笔上做文章。

这还得了?

这种话能说?

考官们当下便决定要严惩此人,并欲立即进宫告诉陛下。

当时正值深夜,赵世碂并未在场,在家中歇息,但有人往他府上报消息。赵世碂听闻此事,赶紧起身,用凉水洗了脸,清醒过后便赶往考场。

众人正商量着往宫中上报,赵世碂到了之后,不许他们上报。

那回受刺一事,他身上的伤令赵琮担忧了许久。很多时候,赵琮梦中都会不知不觉去摸他的后背,触摸时眉头皆是紧皱。

这种事儿又何必多说,反叫赵琮又想到当时的境况。赵世碂可听染陶说了,陛下吓得魂都没了似的,赵世碂立即说道:“待考试结束,作弊的人一同往上报。这些胡话,别往陛下跟前说。”

“是。”他发话,其他人也不敢应,当下把作弊的学生拉下去关了起来。

考试考了六天,共抓到四名作弊的学子,一同关在开封府的衙门内。

礼官去向陛下禀报时,也的确未把那位用毛笔作弊的学生的话告知陛下,赵琮便按常规处罚了这些学生。

事后,便按常规,书吏誊抄各人的考卷,再由专门考官去评卷。

赵世碂并不参与评卷,但也要继续在礼院盯着。赵琮知道他连续忙碌多日,已许久不曾好好歇息。他忍耐多日,本不想做得太明显,到底心疼,派人去给他送补汤,带去许多,考官们见者有份。

大多数人都是乐呵呵地,拿了汤一同喝。

却也总有人心中不平,他们累死累活没少干活,到最后怕是陛下也只记得那位十一郎君吧。

礼官们评卷忙碌,心中生出各样心思的时候,易渔正坐在马车中,犹豫着,不知是否要下去。

这是早就打算好的,与其坐着等,不如站起来多活动。

马车此时正停在公主府一侧的小巷内,他等到今日实在是再没等下去的耐心,他也早就想好去公主府的说辞,却还是犹豫了。

他不知是否该正面与赵世碂对抗。

但若是失了这个机会,他怕是真要成驸马。

只是公主——

易渔除了因皇权与心中钦佩而怵陛下外,其实从不真正害怕旁人。直到赵宗宁上回在街上将他带回公主府,当时的无力感,他一辈子都没法忘记。他明明是男子,却毫无能力去反抗一位女娘,明明那样厌倦,却只能跟着公主回公主府。

宝宁公主行事向来无规律可言,这样的人才是真正令人忌惮。

易渔思虑良久,到底叹气,朝车夫道:“回吧。”

他觉着自己还是得慎重。

车夫也不多问,将车赶离公主府。

他们的车绕过巷子,拐弯往城北驶去,迎面走来主仆二人。

只是易渔在车内,并无见到,车夫也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