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所以晓春眠筑不了基。

他一直知道自己为什么筑不了基。

于秋这个人的存在,晓春眠自身对于秋的渴望,让他的追求不再纯粹,因此成为一个庞大无比的心障。

一个剑修,不能有两个执着,因为陷入无法抉择之境的剑修总会停下脚步。

——如果可以用其他办法筑基,是不是就可以不必舍弃这个心障了?所以晓春眠曾经那样努力,努力去找那些歪门邪道,只为了可以不走上和心障抗争的正途。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够增加一点点筑基的几率就好。只要能让他带着这个心障筑基,什么都好。

但是一次次的失败告诉他……剑修必须学会舍弃。

☆、67|再次相见

为了彻底避免被于秋找到,晓春眠离开了鱼连县。

接下来该去哪里?晓春眠少少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去做做他曾经想做的事情吧。

他还记得他当初是曾经想要上京科考的,虽然后来走上了修真之路,再回头去体验一下曾经有可能度过的人生也不错,至少肯定会有很多感悟。

就这么,他去了遥远的另一个小乡镇,改名换姓,从乡试开始,一点点考入京城。

而这个时候,于秋回到了玄阳宗,默默回到自己的洞府,谁也不见。在埋头绘符和修炼的时候,他能够忘记一切烦恼,但是时间久了,他竟然连绘符时也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最终丢下了纸笔,天天蹲在山洞门口,吹风看景,一看一整天,就是什么都不想做。

那种似乎被窥视的微妙感觉,偶尔还是会从他身上扫过去,但或许是因为于秋最近每天都这么无所事事,对方窥视着也觉得无聊,视线总是一扫而过。

后来风景也看腻了,于秋就蹲在日曜峰的那个广场上,看人来人往热热闹闹。晓春眠失踪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嘲讽之声自然少不了,但于秋听在耳中,竟然连争辩都懒得去与人争辩。

但人来人往再怎么热闹,也总是会看腻。后来于秋就开始像个普通的内门弟子一样,有时候接点任务赚点门派贡献值,有时候和同期的师兄弟们交流来往联络一下感情,有时候还去讲义堂听听课。总归就是不再做他以前常做喜做的事情了,仿佛过起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高从寒来看过他几次,起初志得意满以为自己有机可乘,被于秋接连轰出去了好几次,后来终于不再说些昏话了,只看着于秋叹气,问他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看开。

于秋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许鸿也来看过他两次,劝了劝没效果,再加上高从寒最近情况稳定,没什么需要麻烦到于秋的地方,也就只好任由他去。

于秋送走了许鸿,回洞府躺了一宿,第二天清晨就听到有人激动不已地谈论今天有金丹宗师亲自讲学,也就顺着大部队赶去了讲义堂。

今天在讲义堂讲学的,是龙逸。

龙逸旁征博引,将筑基初期的难点关隘讲得深入浅出妙趣横生,众弟子听得如痴如醉,只有于秋昏昏欲睡。

不怪龙逸讲得不好,实在于秋已经好多天都是这副死样子。

正打着呵欠间,于秋发现龙逸竟然笑看了自己一眼。不过金丹宗师嘛,随便看一眼就能让所有人都感觉他在看自己,这是最基本的本事了,于秋也没放在心上。

龙逸讲完了基本的课程,看到绝大多数弟子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又加了一个时辰的课时,另外讲讲符箓方面的事情。讲到一个有关符箓的难点,龙逸忽然一顿,微微笑着问,“有谁愿意说说自己的想法?”

金丹宗师提问,讲义堂内先是猛地一凝固,然后又猛地躁动起来,许多人脸上都写着跃跃欲试。

龙逸点了两个人起来,听完回答,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想的不错,但还是有所差漏。”说完他又环顾了一圈,“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众人中对符箓感兴趣的还有一些,但他们都只觉得那两个人已经回答得十分完美,听到龙逸说还不够,一下子迟疑了些许,忍不住交头接耳了片刻。发言的积极性却没有被压下,依旧有那么多人都跃跃欲试。

听到龙逸又多点了几个人,听着那些人稚嫩青涩缺乏经验的回答,于秋渐渐趴在了桌上,下巴搁着桌面。

“那个穿着灰蓝衣服的小家伙,”龙逸忽然点了个名,“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都随着龙逸的目光转了过来,唰唰唰。

视线中心的于秋愣了愣,总算将下巴从桌面上抬了起来。他又仔细看了看周围一圈人,想要找到另外一个穿灰蓝衣服的,却毫无所得,只得意兴阑珊地站起了身。

龙逸笑着看他。

“我不知道。”于秋回答。

龙逸脸上的笑僵住了。

于秋坐了回去。

龙逸脸上的笑僵了好半晌,终于哈哈一笑,咬着牙道,“真是有意思的小家伙。”

众人一头雾水:有意思?哪有意思?回答不知道很有意思吗?早知道我也说不知道了。

龙逸一脸淡然地继续了自己的课程,再次将众弟子引得如痴如醉。有意义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龙逸表示这点加时也已经结束的时候,众弟子都怅然若失。

“刚才那个穿灰布衣服的小家伙,”临走前龙逸还说了一句话,“跟我过来一下。”

看着蔫头蔫脑跟在龙逸身后出去的于秋,众人皆为愕然。

龙逸衣袖一展,一朵祥云在身前展开,“小家伙,最近心情不好啊?”

于秋慢腾腾地爬到云上,不说话。

龙逸在云上一踩,祥云带着两个人,眨眼就飞到了龙逸所住的天景峰。停下时,龙逸说,“你最近也不绘符了。”

于秋看着他。

龙逸满脸写着一句话:我就偷窥你了怎么地了。

于秋垂下了头,“反正我才疏学浅,绘出来的符箓不堪入目,何必糟蹋材料。”

“呵呵。”龙逸冷笑两声,不置可否,只一路将于秋领到了一个景色秀美的亭子,引于秋坐下,自己坐在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打哪学的,师承何处?”

“过去的都是过去。”于秋玩文艺,“一入玄阳宗的门,终生就是玄阳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