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野:“那西稚为什么知道?”
杜杰:“谁知道呢,也许她偷看过你上厕所,或者偷看你洗澡换衣服。”
明野忽然想起经常在他们宿舍晃悠的那只小白猫,它常常在他洗澡的时候把头夹在门缝里偷窥,明野不赶它不出去。
“你还说过我要嫁给你呢。”
明野恍惚中想起,在认识西稚第一天,她分明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当时只以为西稚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姑娘,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现在仔细想想,他哪里对一个女孩子说过这句话了?
但他记得,在小白猫每天来送死老鼠的那些日子,他常倚在门框上和杜杰调侃:“我觉得这猫可能看上我了,你要嫁给我吗?”
他知道再这样任自己想下去,二十多年来构建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可能会彻底坍塌,可不任由自己想下去,许多事情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掏出手机,在软件商店里找昨晚在西稚手机上看到的猫咪秘密花园的app,什么都搜不出来,他用杜杰的国产机搜,同样搜不到。
他登陆电脑网页,也只能搜出一堆不相关的东西。
昨晚西稚手机上的神秘论坛好像是场幻影,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错乱。
“喵——”小白猫从门口大摇大摆进来。
杜杰扔给它一块鸭骨头:“这猫在你身上装了定位吧?你出去旅游我一次没见过它,你一回来它就跟着来了。”
小猫高冷地越过那块骨头,连看都不看,它径直跳上明野的桌子,在他桌面上滚来滚去,见明野纵容它闹,又跳到他胳膊上。
明野手臂不易察觉轻轻发抖。
他拿起手机去厕所,猫没有跟来。
明野靠墙站着,打开微信,将杜杰的备注改成赵春如,做完一切之后,他若无其事将手机塞回裤兜,开门出去。
杜杰风卷残云吃完辣鸭脖,肚子疼起来,开始一趟趟跑厕所,他手机放在桌子上,明野上了床,看样子打算睡午觉。
猫在床下着急地叫,明野下床把它拎上来。
明野侧躺,不动声色翻身将手机屏幕露出来。他正在给“赵春如”发消息,说西稚今晚有自习,约她晚上出来吃饭看电影。
他消息发了出去,看了一眼怀里的猫,心想:我在干什么?疯了吗?竟然会觉得这只猫是西稚。
他自嘲地一笑,想收回手机,几乎同一时间,怀里刚刚还在咬他衣服的猫不自然僵硬了一下。
他的手顿住,打消了原有的念头。
明野脸颊硬邦邦的,一连发了好几个心肝宝贝,么么哒卡在聊天框里还没有发出去,忽然被天上盖下来的猫爪狠狠拍在脸上。紧接着怀里的猫像是发疯一样,一个上窜,屁股稳稳坐在他脸上。
明野:“……”
明野吃了一嘴猫毛,手指被咬蓦地一痛,手机落在床上。
下一秒猫从他脸上起来,松开牙叼着他的手机冲了出去,杜杰蹲完厕所出来,眼疾手快,一把薅住猫尾巴抢回手机。
小白猫尾巴被薅掉一撮毛,痛得喵呜叫声音都变了。
杜杰在猫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明野双目圆瞪,吼道:“别打她!”
杜杰笑了笑,把手机扔回明野床上:“猫崽子,什么都敢动。”
猫痛叫两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没过多久,明野收到了西稚的消息,西稚约他晚上在北门外的电影院看电影。
明野没应,回了一句有事。
他打完这两个字,身上力气在一瞬间耗尽,明明没做什么,整个人却快要累瘫了。他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斑驳的墙皮,头一阵发疼,世界在意识里慢慢倒转。
杜杰回到座位打开手机,怔了半晌,一副便秘的表情:“不是吧,有了女朋友还不满足?可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搞基。”
——
姚倩将柳佳佳打进了校医院。
她找辅导员讨说法,辅导员问她有没有证据,垃圾袋里的八宝粥是没办法作为证据的,争执一下午,姚倩无功而返。她还穿着睡衣拖鞋,走出辅导员办公室时眼瞥见柳佳佳唇角微微扬起的笑。
那笑像是在嘲讽她,既白痴又愚蠢。
姚倩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按住柳佳佳的脑袋在走廊的墙上撞了两下,好在女孩子力道不大,柳佳佳额头撞出一个青包,没有破皮流血,她进了校医院,姚倩受了处罚。
宿舍里气氛压抑,西稚失了魂一样趴在桌子上,明野买来的铺盖卷叠在床上,周黑鸭静静放在桌子旁,她还没来得及动。
从晌午到黄昏,她一直这么趴着,中午和明野在食堂吃了一肚子酸菜鱼,到傍晚不仅没消化反而酿成一股酸水在胃里一点点翻涌。
西稚难受得要命,起身去厕所将胃里的东西通通吐了出来。她离开的桌面,在夕阳余晖照射的地方,残留着一滩亮晶晶的液体。
西稚在洗漱台前洗干净嘴巴,顺便洗干净眼泪。
明野约赵春如去看电影,还叫她心肝宝贝,她要亲自去看看。
如果明野真的喜欢上赵春如了,那她祝福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在那之前,西稚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她要不要先报复他们一下,比如放大黄咬她?可是如果明野在,他一定会帮她踢走大黄,就像当年他救她一样……
西稚路过西门,大黄提着泔水桶出来倒垃圾。
“喂。”他很凶地叫她。
西稚一脸麻木,游走的鬼魂一般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