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客栈房间、夜、内
陈潢在灯下读书,小乞丐送他的几坛酒一溜摆在地上。陈潢手持玉杯,边饮边看。
夜晚安静,忽然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男 子:好香!让我闻闻!五十三年的三锅头汾酒,主人能不能请我饮一杯呀?陈 潢:(哑然失笑)五十三年都闻得出来,请进来吧。
门推开了,走进一个道士,手持佛尘,身背宝剑。
道士正在中年,松形鹤姿,面目红润,仙风道骨,长髯三绺及腹。道士大模大样地进来,毫不客气端杯就喝。
一大杯喝完,道士还不过瘾,抱起酒坛子,又连灌了几大口,才得意洋洋地坐下。道 士:捡日子不如撞日子,该着我有这口福,这下可解了酒瘾了。
陈 潢:(笑道)原来是个酒肉道士,不妨事,尽管喝。道 士:(瞪着眼看他)这么贵的酒,你舍得?
陈潢:我只当是我自己喝。
道士:(鼓掌大笑)说的好!真是个妙人!欲除烦恼须无我,各有姻缘莫羡人。只要你想
着这东西未必是你的,失去也就不心疼了。
陈潢:(自饮了一大杯,又给道士满上)这话也好,喝一杯!
道士一饮而尽。陈 潢:道长仙乡何处啊?
道士:(不高兴地)喝你几杯酒,何必问来问去。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有没有问你,家住
哪里,姓谁名谁?进京为何?道家本就是孤云野鹤,随处而喜,哪有什么仙乡。陈 潢:这么说倒是我错了,莫非道长是个活神仙?
道 士:(酒量极豪,一会儿功夫又喝两杯)说起来也没什么,我昨日在西王母那儿赴宴,和大禹赌酒,输了给他,多喝了几杯,晚上飞过洞庭湖的时候,竟然不辨东西,一头撞到北京来,你我相见,也是三生有缘。
陈潢:(眼睛都不眨地听他说话)那可失敬了,原来是仙家到来,请饮酒。
道士:你肚子里肯定笑我,喝酒就喝酒,何必装神仙呢。这酒我不白喝你的,我给你三个
愿,想好了再说。
陈潢:(笑嘻嘻地)现成的就想了一个,有酒无肉不成席,要是有点“月盛斋”的酱羊肉
来下酒,那就得偿所愿了。
道 士:(愣了一下,微微而笑)这算什么愿望,(向门外)“月盛斋”的老板来了没有?门外有人应声:“来了。”门开了,“月盛斋”的胖老板满脸堆笑地进来,捧着一包荷叶进来。
老板摊开,放在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酱羊肉,已经用快刀切好了。陈潢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嘴都合不拢了。“月盛斋”的胖老板小心翼翼地带上门出去了。
陈潢原地抽了自己一耳光,打得一激灵,呆呆地看着道士。道 士:(用手捏起一片羊肉放在嘴里)说说你第二个愿望吧。
陈潢:(愣了半天,笑了)“月盛斋”是北京的小吃,那也不算什么,我小时候在杭州,
每
1
天下长河
年秋冬天的时候,跟着爹娘逛西湖,总要买糖炒栗子吃,离开家乡很多年了,不知道能不能再吃上?
道士:(鄙夷地看着他)这算什么!(冲着门外)取一包栗子来!
门开了,一个小伙计手上还戴着炒栗子的手套,身上都是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伙计手里捧着一个大蒲包,放在桌上,是热汽腾腾刚炒好的栗子。
陈潢取了一个,烫得又扔回去。又取了一个,剥开,慢慢品尝。陈 潢:能吃到家乡的栗子,也不枉我今天碰见神仙了,多谢多谢。
道 士:许你的第三个愿吧,等等——陈 潢:(吃了一惊)怎么?
道 士:(苦笑着)我真服了你,你是第一等的聪明人呢?还是个吃货?等闲人烧香烧得倾家荡产,我都未必肯见他一面,你既然有缘见我,你说什么我都会勉力为你做到,你怎么净要糖炒栗子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陈潢:那我应该要什么呀?
道士:(开导他)人不风流枉少年,当然是要第一等的倾城倾国的美人了。
道士吹灭灯,双掌一拍,门开了,进来八个宫装丽人,各手提一个粉红色灯笼。屋里的光色都显得温暖明亮。
八个宫装丽人簇拥着一个倾城美貌的汉装女子,款款而入,一起向道士行礼。道士又一击掌,八名宫女的灯笼全灭了。
等屋里的灯又亮起来的时候,只有道士坐在陈潢对面。那九名美女来无影去无踪,如同鬼魅一般。
陈潢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道 士:大丈夫爱权,小丈夫爱钱,有权有钱,什么样的美女弄不到?道士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盘子。
又探手入袋,听见“哗啦啦”一阵响,盘子里全是龙眼大的明珠、宝石。
道 士:(指着明珠)这是朝鲜海出产的东珠,只怕王爷也没有几颗。这三十六颗东珠,价值上千万,你几世都用不完,(又指指宝石)这十二颗祖母绿是当年南唐后主李煜献给赵匡胤的,价值远在东珠之上。如何?
陈潢还是说不出话来。
道 士:大丈夫雄心壮志,又生逢乱世,单单做个富家翁也委屈了你。(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和一方龙纽印)这两本是喀尔喀蒙古的龙骑兵的兵籍册,拿这个册子和这方印,调动几万人马,叱咤立办。现在皇上正四处用兵,你有钱有军队,只怕坐江山都有份了,怎么?不信?
陈潢:我——我——
道 士:想好再说,要不要长生不老,跟我一起游三山,进五界,要不要——陈 潢:我想好了,我第三个愿望是——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道士:(一脸失望)拿你没办法。(冲门外)进来吧。
外面进来一个青年男子,服装打扮和陈潢一模一样,也是满脸笑嘻嘻地。道 士:你是谁?
男子:在下杭州钱塘人,姓陈名潢,字天一,官拜河道主事,进京特为皇上贺寿而来。
局面越变越奇,陈潢真像做噩梦一样。陈 潢:(目呆呆地)你是陈潢我是谁?
道士没说话,横过佛尘,在陈潢的脑门上重重一击,陈潢眼前一黑。道士夹着陈潢往外走,那个男子用跟陈潢一样的杭州口音在门口送客。
男子:道长慢走,不远送了。
2
天下长河
2、客栈院子里、日、外
靳辅一身官衣,手提马鞭,郭河叔和靳鹏站在他身后。小毛子指手划脚地讲。
小毛子:我睡西屋,二爷睡正房,他昨儿晚上喝酒看书,说要看得很晚,不用伺候了,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说话,早晨一进去,酒喝光了两坛,人没了。
店老板慌慌张张地带着小二过来磕头。
店老板:给大老爷磕头,给大老爷磕头。陈二爷去哪儿了,小的是真的不知道。昨儿晚上有
朋友来看他。靳 辅:什么朋友?
店老板:是个游方道长,出手大方,给了钱,让我们不要打扰。我听见陈二爷送客,又回自
己屋了。他去了哪儿,我是实实在在地不知道哇。靳 辅:(问小毛子)你二爷在北京有什么朋友?
小毛子:没有哇,就是他那两个结拜兄弟,二爷平时不爱出门,(指指屋里)刚从琉璃厂买
回的旧书,他还巴不得早早看完呢。靳 鹏:徐大人和高相家都问过了,没去。
郭河叔:咱们今天回清江浦,二爷不会不送的,别出什么事。
靳 辅:(摇摇头)跑哪儿去了?(对小毛子)二爷回来你跟他说,不要四处乱跑,皇上让他在北京留着候旨,还有事找他。
靳辅带着郭河叔和靳鹏往外走。小毛子:(跟着问)他要是不回来呢?
靳辅:胡说八道!青天白日的,还丢个活人啊!
3、破庙里、日、内
陈潢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已经像个大蜘蛛一样,被拴得四脚不落,吊在房梁上。下面几个人看着他,道士坐在中间。
道 士:狗官!说!你跟葛尔丹什么关系?陈 潢:谁是葛尔丹?
下面皮鞭、木棍一顿招呼,陈潢眼前发黑,声音渐隐。“哗啦”一声泼水声,陈潢满脸是水地醒过来。
道 士:你想用什么恶毒的招儿,来害我们家主人?陈 潢:谁是你们家主人?
下面皮鞭、木棍又一顿招呼,陈潢眼前发黑,声音渐隐。又是“哗啦”一声泼水声,陈潢满脸是水地醒过来。
天黑了,屋里已经掌上灯。
一桌酒席摆在中央,酒色鲜美,菜肴丰盛。
道士:说就放你下来,吃喝完了,把你送回去。外面的坑也挖好了,北京城丢个人不算什
么,神不知鬼不觉,你别做梦想着有人救你。
陈潢:(满脸是血,哈哈大笑,笑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你还没告诉我第三个愿望呢?你
到底是谁?
道 士:(有点尴尬)跟你这狗官说了也无妨,我们是喀尔喀蒙古王爷的侍卫。葛尔丹兴兵犯境,喀尔喀陷落,王爷被难,我们护着小主人逃到北京告御状,葛尔丹那狗贼比我们抢先一步,花钱把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买通了,让我们告状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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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陈 潢:失敬失敬,原来都是义士!你们要找被葛尔丹买通的官员,也犯不着找到我这个河道官身上,葛尔丹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你们小主人?你们小主人我更没见过,怎么去害他呀?
道士:(阴沉地)当面撒谎!真不怕死吗?
外边匆匆进来一个戴着风帽的胖子,陈潢认出他是“月盛斋”老板。老板递给道士一张纸条。道士展开看了,大惊失色。
老板指指门外,道士匆匆出去。
老板:(指挥周围的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陈大人放下来呀!
几个人一拉绳头,陈潢像麻袋一样掉下来,多亏底下人眼疾手快,把他接住。老板还没来得及说话,道士匆匆从外面进来。
道士一进来,冲着陈潢跪倒磕头。其他的人也都跪下。
道士扬起手掌,抽了自己十七二十八个耳光,打得脸都胀了。道 士:我们有眼无珠!办事鲁莽,得罪陈大人!去手!
其他人都站起来,抽出刀,把袖子掳上去,要砍自己的手。陈 潢:等等等等,去什么手?
道 士:他们刚才冒犯陈先生,各去一只手陪罪,我有眼无珠,错看好人,当自挖双眼。陈 潢:(皱着眉头)我要这么多手干什么?你也不用挖眼了,叫你们小主人来见我,我倒
要看看挨这顿冤枉打是为了谁!
陈潢走到桌旁坐下,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倒一杯酒,一饮而尽,长出了一口气。陈 潢:流年不利呀。
这些人互相看看,悄悄地退出去。
偌大的一座古庙里,只剩下陈潢一个人自斟自饮。听见外面环佩叮当,香气袭人。
陈潢回头看,灯光之下,来了一个绝色美女。
陈 潢:(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你们不要再搞这一套了,我不认识葛尔丹,也不想害你们小主人,真他妈可恶!
那女子笑了一声,声音颇为熟悉。陈潢仔细去看,也认不出来。
那女子走到他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酒。女 子:青旗沽酒趁梨花,陈先生受苦了。
陈 潢:啊?啊?你是——女 子:(用小乞丐的声音)怎么?挨了一顿打就不认得了?
陈潢比昨夜碰见神仙还震惊,起身看看自己,再看看那个女子,终于认出是小乞丐。陈 潢: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撸起袖子,在灯光下给陈潢看。
皓腕胜雪,小臂内侧烙着玺文,汉蒙合璧的两排小字。
陈潢:(念出来)博格达汗圣命土谢图汗世守喀尔喀部。(抬头看那女子)你是喀尔喀蒙
古
的人?
女子:这是我爹的印玺,从小烙上的,我就是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的女儿,土谢图宝日龙
梅。
陈潢:难怪他们问我和葛尔丹什么关系?你贵为公主,又何必扮成乞丐?
宝日龙梅:(盈盈下拜)我爹死了以后,他们护卫着我逃难到中原,处处躲避葛尔丹的人追杀,只好扮成乞丐,我手下的侍卫鲁莽,把你当成坏人了。
4
天下长河
陈 潢:请起请起,这事不怪他们,怪我有眼无珠,竟然把你当成男子,挨打也是活该。宝日龙梅:(笑了一声)现下变回来了,大失所望吗?
陈潢:(想想)你性格豪爽,很对我脾气,要是男人,可以做个好朋友。女子嘛,又是公
主,我——宝日龙梅:你什么?
陈潢黯然神伤不说话了。
4、客栈房间、夜、内
小毛子跟捧神仙一样把陈潢迎进来。
小毛子:二爷呀,谁把你打成这样?你去哪儿了?
陈潢:行了,少吵吵两句,赶紧打盆热水来,我洗洗伤口。
小毛子的眼睛忽然直了,看见后面跟进来的宝日龙梅。小毛子:二爷,她是谁呀?
陈潢:赶紧去,瞎问什么?
小毛子盯着宝日龙梅,侧着身赶紧出去了,一脑门子撞在墙上。小毛子瞬间又进来,一手端着一盆水,肩上搭条毛巾。
宝日龙梅:我来吧。
陈 潢:(赶紧抢过毛巾)我来我来,千万不必,公——公,你请坐。宝日龙梅:你们汉人讲究可真多。
宝日龙梅坐在椅子上,发现小毛子眼珠都不错地看着她。宝日龙梅冲他挤挤眼,做个鬼眼。
宝日龙梅:小毛子,不认的我了?在狗不理包子店,你还请我吃过包子呢。
小毛子看了半天,大惊失色。小毛子:啊?是——小乞丐?
陈潢:(把脸擦干净)没规矩,沏茶去!
宝日龙梅:(弄了个无趣,冷笑着)你派头可真不小哇。
陈潢:(想了一下,很诚恳地)一来是男女有别,二来,你们是来告御状的,我身为朝廷
命官,做此官,守此礼,自然要有所忌讳,这也是为你好,公主勿怪。
宝日龙梅:早知道,我还不如当个乞丐呢,那时候能在房顶喝酒,以后就再也不能了吧?
陈潢没说话,接过小毛子递来的茶,给宝日龙梅斟上一杯。陈 潢:公主,请。
宝日龙梅脸上变色,站起来走出去。陈潢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原地没动。
5、清漪园、日、外
清漪园是颐和园的前身,是康熙听政之余游冶之处。陈潢被李德立引进来。
四处景色迥异皇宫,房顶皆以茅草铺成,四开四进的楠木宫殿,黝黑古朴。百年大树环抱不得,颇有水乡的味道。
陈潢:(边走边赞叹)京城外还有这么好的地方,这两个月天天窝在街市之中,筋骨都软
了,这是什么时候修的园子?
李德立:(陪着笑)这是前明思宗皇帝建的一处别墅,皇上这几个月事情不断,早不耐烦在宫里住了,皇上在这儿召见大臣,陈大人,您是头一份啊。
两个人走进了一处大院落,院落里竟然空空荡荡,正中央是两亩地的水田。
5
天下长河
水面如镜,还有一个人戴着斗笠在插秧。看得陈潢一愣。
水中插秧的那个人直起腰来,笑吟吟地冲着陈潢扬手,竟然是康熙。陈 潢:臣——臣——康 熙:(得意地笑,扬着手里的秧苗)会不会插?
陈潢兴奋地把官衣几下脱掉,卷起裤腿走下去。陈 潢:小时候跟着祖母插过,忘不了的。
6、水田里、日、外
康熙和陈潢各戴着一个斗笠,两个人错着身子,各插各的秧。两人手势都很纯熟,半天互相都没说话。
康熙:(满意地)找你找对了,要换了别人,早就一堆拍马屁的话上来。
陈潢:臣是还没醒过闷儿来呢,清漪园开出两亩地的水田,是皇上的主意吗?
康熙:每年都有祭农仪式,皇上亲手推推犁、皇后送饭什么的,那是假的。朕这两亩水田,
可看得比打三藩还重要。陈 潢:怎么讲?
康熙:三藩打下来了,还能造反,老百姓肚子填饱了,就是有人想反,也没人听他的。朕
种的这个稻种,是江宁织造曹寅送来的两季稻,千金不换。陈 潢:啊?(直起腰来看手里的秧苗)怎么叫两季稻?
康熙:江南水稻历来只有一季,夏种秋收,产量微薄。朕让几个搞稻种的大行家,花了将
近十年时间,和北稻杂交,才得到这个种,春种夏收,夏种秋收。陈 潢:(这才真吃惊了)江南稻谷,岂不翻了一倍?
康熙:只要朕这次种下去,试验成功,再推广到江南、西南,赶上灾荒年就不怕了。朕还
要永不加赋,让每个老百姓的粮仓里都存得满满的,你说,这是不是比打三藩重要?陈 潢:(又惊又叹)历来的皇帝,雄才大略者有之,像汉武帝、秦始皇这样开疆拓土,文彩风流者有之,像唐太宗、宋徽宗,兼为大画家、大诗人,像皇上这样关心民生的,
天下第一。(失笑)我也只好拍马屁了。
康 熙:天下第一不敢当,朕是要做个榜样给后代儿孙,打打杀杀不是本事,手里有钱有兵,谁都能干,吴三桂还能当皇帝呢。要让后代的人想起你来,心里佩服,心里感激,这活着还有点儿味儿。你知道朕为什么要亲自种吗?
陈潢:皇上怕人懵骗。
康熙:(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地看看他)原来你也懂。
陈 潢:(苦笑着低头插秧)臣在官场几年,欺上瞒下的事虽然不做,总不至于不懂吧。康 熙:(感慨地)朕让别人做很容易,只怕抢着要来插秧的人多得都数不过来,朕放心吗?
他们会怎么说?就会拿好话骗朕,到底能不能两季收割?亩产多少?每亩地用肥料几何?这些肥料容易不容易筹措?都要替老百姓想。要真不成,鲁莽地推行下去,是要遭人骂的。亩产到底多少?那些肮脏官怕还不报个上万斤!
陈潢:(接口)上万斤算什么,还有报上亿斤的呢!
康 熙:朕只有亲自种过,心里才有数,再有报上亿斤的,朕就踹他的狗屁股!两个人哈哈大笑。
岸上,李德立引来一个穿武将补子的中年官员。
7、茅屋里、日、内
屋里空荡荡的,墙角竖着一堆农俱。正中央摆着一张四方的茶桌。
李德立把刚沏好的茶水端上来,康熙坐在迎门的座位上,陈潢在一旁侍立。
6
天下长河
武官磕头行礼。
武官:臣施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 熙:(微笑着)起来吧,你们俩都坐下。(看着施琅还有些尴尬)你也坐下吧,施琅。两 人:谢皇上。
施琅和陈潢坐下。
李德立指挥几个小太监把海道图和黄河全境图挂上。
康 熙:(对陈潢)施琅,原来郑成功的旧部,能征惯战,是个好将军。郑成功的长子死的早,他们家老二不成话,为了一点小事把施琅全家都杀了,施琅投海,九死一生,才到我大清,是本朝的伍子胥呀。(对施琅)陈潢,你听说过了吧?河伯投胎,靳辅是河帅,他是第一大将。
施琅:(谦逊地)久仰久仰。
陈潢:(也拱拱手)皇上要收复台湾,听说施将军要在黄河练水军,我们河道上下全力支
持,深感荣幸。
康熙:(起身到了河道图旁)你挑定了什么地方?
陈潢:(用手指给施琅和康熙看)洪泽湖,离清江浦很近,水深十几丈,日常流量都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