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就像从牙缝里挤出似的,带着幽怨。
奈何男人没一点儿反应。
于恬抱臂,又喊:“陆之延?陆之延!我叫你呢,你听见没啊?”
陆之延回过神,笑着捏捏她的脸:“怎么了?”
电梯门打开了,他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起于恬,走出了电梯。
于恬甩开他的手,分开了一点距离,直接说:“你不要碰我。”
“……”陆之延一脸莫名,仔细想了一下刚刚他干什么了,明明就上了个电梯,一眨眼的时间,怎么就无缘无故生气了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拿出钥匙,进屋后,强制性地把少女抵在门后,弯腰对上她的眼睛问:“怎么了,嗯?生什么气呢?”
陆之延:“老是生气不好,很容易老。”
于恬撇开脸,不想看他,娇嗔地说:“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陆之延好玩似的伸出手指戳戳她气得鼓起来的脸颊,“看,脸都圆成这样了?还没生气呢?”
“……”于恬把头转过来,咬着唇,语气尖锐地说,“是!我脸圆,我丑!我不仅脸圆,我还胸小呢,我不仅胸小,我屁股又小。你去找刚刚那个女的呀?人家瓜子脸,胸又大,身材又好。你看我干什么?”
“什……什么?跟胸有什么关系?”陆之延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懵地盯着她,闻到一丝醋味,捏起她的下巴,倾身,凑近了些。
干净而清冷的男性气息强烈地包围着她,将她的嗅觉笼罩。
陆之延压低声儿,哑声开口:“说清楚,跟胸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嫌弃你胸小了?谁说你胸小了?”
于恬气得不行,仰起脸,一开口就怼:“那你刚刚看着人家美女发什么呆啊?我喊你多少次了,你都没反应,想什么呢?”
男人失笑:“就为这事儿?”
“这事儿怎么了?这事儿是小事吗?我告诉你,你别不当一回事,我很生气。”
“嗯。”男人视线凝在她气鼓鼓的脸上,忍俊不禁,“我知道你很生气。”
“你知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你明知道这样做我会生气,你还去做?”
“我做什么了?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你走开,陆之延。”于恬推开他,走进室内随意看了眼,眼睛扫来扫去,试图找到一些他在这间屋子里偷腥的痕迹。
好。
很好。
鞋柜有一双粉色女生码数的拖鞋,衣柜里有一件杏色的羊毛绒毛衣和一件款式小巧的羽绒面包服,枕头有两个,连洗手间的洗漱用品都是双份的,书桌上有一瓶法国迪奥香水……
现在,连偷腥都不需要躲着她了是吗?
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别的女人的东西放在家里,连藏都不藏一下。
于恬沉默了几秒,气得坐在地上,皱着小脸,哇一声直接就哭了起来。
她千里迢迢从中国一个人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来到法国,今天早上还早起了,对着镜子化了两个小时的妆,黑眼圈巨大无比,浪费了一坨遮瑕液,就为了可以开开心心地见到他,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看的一面。
谁知,现在……
于恬还穿着陆之延的白色长款羽绒,她毫不客气地用衣袖去抹自己眼角的泪,眼线蹭下来一点,把衣袖弄得脏脏的,她也不在意。
反正这个男的已经不喜欢她了,她在意他的衣服干嘛?
如此一想,她便哭得更肆无忌惮起来,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汹涌而下,弯着膝盖,就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的。
陆之延走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泪珠,嗓音暗哑地说:“哭什么?别哭了。我刚刚发呆真的不是在想你以为的那些东西。”
于恬打了个嗝:“那是什么东西?”
“八楼,住了我的一个同事。”陆之延耐心地给她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过外交人员和外国女人恋爱结婚是犯法的吗?刚刚那个女的,很明显就是找我同事的。”
他咳嗽了一声,似乎接下来要说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还带了避。孕套。我刚刚就在想,要不要去提醒他一下。”
于恬狐疑地瞄了他一眼,显然不信:“那家里那么多女人用的东西,你怎么说?”
“你傻不傻啊?”陆之延揉敲了敲她的脑门,笑了声说,“那都是给你的。”
“香水也是给我的吗?”于恬用白净的衣袖擦了擦脸,木然地看着他问,“可你知道我从来不用香水。”
“那是前段时间,去参加了一个活动,人家送的伴手礼。反正你都是要来这儿的,我何不留下来,等你过来后看看喜不喜欢才决定扔不扔?”
所有的东西都解释清楚了,陆之延的脸上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
从事实来判断,是她无理取闹了。
于恬像小猫似的,舔了舔下唇,伸出小手,拉了拉他衬衫的衣袖,底气不足地叫他名字:“陆之延。”
“干嘛?”男人低头看了眼被睫毛膏眼线笔眼影和口红污染得乱七八糟的羽绒服,痛苦地闭了闭眼。
于恬眼珠子四处乱转,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
男人抬眸扫她一眼,没说话。
于恬以为他待会儿要开始训她了,担心地闭起眼睛,说:“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们分开一年多了嘛,我都这么久没见到你了,有点疑心病很正常。况且,你也没告诉我,你给我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嘛,就不会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