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其芳,你还生我的气吗?”
她说话的时候会有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孟其芳并不讨厌,甚至觉得像是喝了一杯醇酒一样,大脑有点兴奋的晕眩。他紧了紧怀抱,哑着声音回答:“生气。可我还是想见你。”
他一气之下去了相隔千万滴海水的那边,可看见太阳从海上升起会想起她,听见风吹动棕榈叶会想起她,想见她,想要可以这样抱着她。很多年前,他所写的剧本中有这样一段,好友看着陷入爱河的男主,幸灾乐祸地说:“你完了。”当他回到松江的房子里来,隔着一扇门听见对面传来的关门声然后自己便翘起了嘴角,那个时候,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执着笔,嘴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对他说:“你完了。”
他完了,他患了叫宋晚的病,一病不起、无可救药,也根本不想痊愈。他生气,可他还是想见到她,穿越千万里来见她。
“我想要见你,每天都想要见到你,想要一直都能见到你。”
孟其芳这样告诉宋晚,他没有立时得到回应,只觉得颈间渐渐有些湿意,然后他听见她说:“今天呢,我的助理背叛了我,她为了得到更好的出卖了我。我问她为什么,她告诉我,我并没有对她好,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对我好。我也没有对你好……”
宋晚觉得嗓子里的呜咽都要跑出来了,于是就收住了声。只听见孟其芳对她说:
“但我想对你好。”
宋晚,你没有对我好,我凭什么要对你好?
“我会一直对你好。”
晚晚,别用将来是否能幸福来决定当下要不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宋晚没有忍住哭声,她说:“孟其芳,我也对你好,你不要生我的气,要一直一直对我好。”
孟其芳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抱住了她,认真地点了头:“好。”
“你要说到做到。”
“好。”
“说了一直就是一直。”
“好。”孟其芳一一点头,然后松了手把人放回地上,拍了拍她的背:“你站着。”
宋晚却将他的脖颈抱得更紧了:“做什么?”
孟其芳被拉着脖颈弯了上身,他的侧脸贴着她冰凉柔软的发丝,心中一颤,慢慢地开口答道:“我想吻你。”
脖颈上的力道减轻了。
“我、我的妆哭花了。”
“我闭着眼睛。”
脖颈上的力道消失了,怀里那人慢慢地仰起头来,他见到那双水光涟涟的眼睛,秀气小巧的鼻子,然后自己低下头去吻上了那粉润的所在。含着泪光的眼睛霎时睁大,泪珠坠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他的背上被乱捶了几下,破碎的字句从两人的唇间泄出来:
“孟其芳,你这个骗子!”
他笑着闭上了眼睛,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第52章 卸妆
孟其芳的手托着宋晚的腰和后脑,宋晚的手环着他的脖颈,两人环抱在一起。耳鬓厮磨,唇齿相交。
孟其芳猜她今天并没有喝酒,可他却像是尝到了上一回那种葡萄的芬芳,还有那成熟了的葡萄特有的甜,像酒一般醉人,令他忍不住想要继续下去。宋晚……宋晚很没出息得脚软了。孟其芳的吻就像是最轻盈的蝴蝶,温柔缱绻地含住她的唇瓣,细致地勾勒着唇瓣的弧度,宋晚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吸走了,脚一软便往下一滑。
孟其芳托在她后腰的手及时一紧,把人重新捞回怀里,唇还贴着她的,喉间却泻出几声轻笑来。宋晚被笑得恼羞成怒,仰着头一边躲他的吻一边又锤了他后背几下。她这样躲来躲去地,孟其芳无法,用唇重重地顶了一下她的,然后直起身子再把人打横抱起来,迈了步子就继续往上走。
他这回,速度就要比刚刚快上许多了。
宋晚还是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过了一小会,刻意清了清嗓,说:“咳咳,我要回自己家。”
孟其芳噔噔噔地上楼,没理她。
宋晚隔着毛衣挠了他几下:“我要回自己家!”
孟其芳伸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气鼓鼓地咬了咬她的下唇。泄完愤又把人脸按回怀里,继续抱着噔噔噔地上楼。
宋晚舔了舔有些肿的唇,虽然心脏已经在毫无规律地雀跃地跳着了,她仍还是意志清醒坚定地再三重申:“我要回自己家。”
孟其芳:“哼。”
一分钟以后,当宋晚听见林晓晓的声音在身前响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听懂了孟其芳那声“哼”。林晓晓叫了一声“晚晚”,但还不止有她,宋晚还听见了李科的声音:“老板……医生我带来了。”
听起来,他有些尴尬。
事实上李科的确很尴尬。宋晚被抱在怀里看不见,李科只觉得现在自己老板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写满了“你真是碍事”。李科虽然看着情形也明白过了自己或许是碍事了,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生出点冤枉委屈。他明明是照着老板的吩咐通知了医生来的,在楼下等到了医生之后就带了人上来,哪想到先行一步的孟其芳却还没有到。两边门都敲了一遍之后却无人应答,他们三人站在楼梯间里等了十几分钟,每多等一分钟李科现在的尴尬就加多一分。看着老板润着水光的嘴唇,李科觉得自己愧对每月的工资。
孟其芳脸上倒没露出李科所想的那些情绪,他只是稳稳地抱着宋晚上前,然后对着林晓晓点了点下巴:“开门,去她家看脚。”
林晓晓看了眼被抱在怀里的好友,转身去开了门。房子的主人被抱在怀里,她就帮着拿拖鞋出来。医生和她都踩着蓝条纹拖鞋进去了,孟其芳却抱着人停在门口。李科这时候先前下线的机灵都回来了,明白这是老板的洁癖又发作了,掉转身就从他那拿了双新拖鞋过来。
孟其芳刚走进屋,怀里那人就开始不安分地扭起来:“是要看医生吗?你放我下去吧,我先卸个妆。”
医生是来给她看脚的,又不用看脸……孟其芳才不听她的,拍了一下她的腿示意她消停些,然后就抱着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只手将宋晚的后脑勺按在自己颈窝上,一只手脱了她的鞋子,然后招手示意医生过来。
章竞阮,今年36岁,立诚私家医院外科主治医师,从业十年第一回出外诊连病人的脸都不给看的……不过算了,有钱人的毛病就是比较多,何况是这个性格出了名古怪的孟家四少爷。反正他是看脚,也不用中医那套望闻问切,解开袖口卷了袖子就要上前。然后那细白小巧的脚踝就从他手边被移开了,握了个空。
章竞阮满脸疑惑地抬起头,然后就看见孟其芳正皱眉盯着自己的手。章竞阮也皱眉了,看脚虽然不用看脸,总得摸摸骨头吧。刚想开口自证一下自己是具有专业素质的医师,他就听见孟其芳问了一句:“你不带消毒手套?”
章竞阮一句话梗在喉头,噎住了。他这双手也是握手术刀的手好吗,平常也是如珠如玉的宝贝着的好吗,这么就沦落到为病人看个脚还遭嫌弃的地步了……委屈。不过他的医药箱里还真的有消毒手套,咽下一肚子的吐槽,他带上手套,这回先试探性的看了孟其芳一眼,然后那只细白的小脚才被移交到自己手里。
顶着孟其芳灼灼的视线,章竞阮没多动手,只摸了摸骨头便放开了:“看来只是扭到了,没伤到骨头,抹抹药酒,好好养几天就行。这几天这只脚就尽量不要用力了。”
宋晚的头还是被按着,她只能闷着声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