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伸手就揉了揉她的学生头:“你该叫孟叔叔。”
章小秋扭头拒绝:“没有这么帅的叔叔。”小姑娘嘴很甜,下一句话更是讨好了孟其芳,她指了指宋晚说:“你是姐姐,他也该是哥哥才对!”
章小秋的这句话本意该是说两人看着都很年轻,但宋晚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意思,脸上一热,反驳地声音都小了:“我可比他年轻很多的。”
孟其芳因着这句话嘴角都抿出一点点的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解开来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包着金箔的巧克力球递给章小秋:“乖,去找王导讲戏。”
章小秋是被科普过孟其芳的厉害的,所以在他面前很是乖巧听话,如今还得了一颗巧克力,立刻就从宋晚的膝盖上蹦了下去,拎着剧本就冲王汝康奔去:“王叔叔,再给我讲一遍戏吧!”
王汝康叔叔:“……”
屋里没多少人,章小秋正坐在王汝康前面看着剧本,另外一个副导演原来也是孟其芳手下的,宋晚早就怀疑他也知道些内情,眼下正襟危坐着看着墙。没人注意这边,她也就悄悄地把椅子往孟其芳那边拖了拖。
孟其芳见她过来,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手上的巧克力盒也没收,就往宋晚那边递了递。
宋晚还在控制体重,哪里肯吃这个,只推了回去。然后四下警惕地望了望,小小声地就叫了一句:“孟叔叔。”
孟其芳被她这一声唤得喉头一紧,没应她,只坐正了身子认真地看去。宋晚今天作了玉飞音年少时候的打扮,带着民国女学生样式的短发,黑发压在她的耳朵边上,发尾微微翘着,衬得那张巴掌脸儿又小又俏丽。她一点妆也没上,素着一张脸倒更显得年纪小了,脸上干干净净地,在灯光下还能看见细细的绒毛。她微微仰着脸看自己,就像是一朵初绽的桃花,花蕾才微微打开,正是最娇美的时候。
宋晚倒是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本想调戏别人奈何自己却先没撑住,红脸一垂,拿着剧本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臂,问的声音也重新放大了些:“要不你也给我讲讲戏?”
孟其芳嘴角翘着,握了她的手把剧本拿过来。
事实上今天晚上宋晚的戏很简单,也就那么一小段镜头,从火车上下来挤入人群中,薄薄一页纸,连句台词都没有,比起章小秋的都还要来得简单。可就这么薄薄的一页纸,两人就挨在一块就讲了尽一个多钟头。
到了凌晨的时候,雪还没等来,却先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晚上的,白泉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辞辛苦地特地从酒店打包了人参鸡汤过来。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宋晚和孟其芳的肩头都还挨着。见有外人来了,宋晚本来该退到原来的位置上去的。她都起身准备搬椅子了,就见到白泉捧着一盅汤走到孟其芳身边去。
“孟导,晚上天冷,喝碗汤暖一暖吧。”
声音娇娇柔柔地钻进宋晚的耳朵里去,她皱了皱鼻子,就又重新坐了回去,手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羽绒外套轻轻地蹭着孟其芳的大衣。
那汤孟其芳当然是没接,他坐着没动,只说:“谢谢,不用。”
白泉虽是为着孟其芳来的,但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过露骨,只得捧着汤盅一一分给其余在场的人。
见人转过身去,孟其芳便偏头去看宋晚,他刚刚自然有留心她的那些小动作,见她垂着头,嘴上含着笑就悄悄伸手去摸了一下她的手心。宋晚心里正郁闷着,被他一碰就气鼓鼓地把手缩进袖子里去,临了才去瞥一眼身边这朵招蜂引蝶的花。
入了三月,梁川的雪日就少了。今日本来看天气预测有雪,可洋洋洒洒下了半日,一入夜反倒停了下来。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夜里过了一点,天上总算开始飘起了雪。章小秋拍完之后,便轮到宋晚去了。临到她要走,白泉都还坐在木屋里。宋晚心里酿着一坛醋,临走前还把自己的大衣和剧本堆满了孟其芳身边的那把椅子。
先前也说,宋晚今晚的戏简单,来去不过拍了四条就顺利过了。等她从镜头前抽身,孟其芳也已经从木屋里出来等在片场旁了。其他的人都忙着在收工,宋晚私下望了望,见没人留意他们这边,忙裹起羽绒服拉上大帽子,悄悄地就牵着孟其芳跑了。
旁边的李科还想把人叫住,车子可没停在那个方向。话没喊出口,就被阿林给拦下了,眼睛一斜,往他身上来来回回看了看,就问了一句:“小哥,你是多久没有谈过恋爱了?”
李科膝盖一疼,顿悟,收回追着老板的视线,对阿林说道:“我开车载你和木青小姐,我们跟在老板他们后边。”
单身狗阿林他们搭着车,谈恋爱的人正在雪里散步。
梁川的这个影视城是嘉名在影视方面更进一步的措施,但目前还在兴建中,还都只盖了一部分《玉飞音》的景,其他地方都还在建设,所以也没有其他的剧组。而《玉飞音》剧组的人要么在酒店,要么就还在车站那个片场内没有收工。
此时,街上就只有宋晚和孟其芳两人。
“你刚刚怎么出来的?白泉没跟着?”
孟其芳听见宋晚这么问,她带着大帽子,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但他却能猜到现在的她应该微微鼓着脸,是一个生气的小包子。
“我让李科请她走了。”说着,他还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就一沉,是宋晚挨过来了。回答得了她的意,于是凑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孟其芳摇了摇手臂,晃了晃挂在上面的这个大宝贝。近来他觉得宋晚越来越有些小孩子心态,也终于是给他养出一点娇气来,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小女生的样子了。
有些娇气,却更可爱。孟其芳低下头隔着帽子贴在宋晚的脑袋上,哑着嗓子就哄她:“再叫一声孟叔叔,我请你吃糖。”
☆、第78章 男友
冬装换春装,待在片场里,不知不觉时间就这么晃了过去,眼看着蝉就要叫起来了,天是越来越热了。
进来的日光也是越来越烈,王汝康好不容易才遇上这么一个阴天,正好来拍玉飞音吊唁受辱的这场戏,这也是白泉和何瑾之在这部戏里的最后一场戏。这场戏过后,他们就正式杀青了。
现在是早上九点,片场的工作人员还在调光,宋晚和白泉来得早还都等在一旁。两人关系并不热络,虽是坐在一块,中间却隔着一个位置,互相都只埋头研究自己的戏。白泉是最后一场戏了,剧本也不过两页纸,这几日翻来翻去都看了好些遍了,到了今天也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和耐心再细细读上几遍。她将手里的剧本捏了捏,偷偷抬眼去看了看身边的宋晚。她坐在那里,膝上放着剧本和几本玉飞音的传记,手里端着一本方正的小本子停停顿顿地在写些什么,看起来很是专心的样子。
越是见她这个样子,白泉心里就越是烦躁,剧本上的字仿佛变作了一万只蚂蚁一样乱糟糟地爬着。捏皱了剧本的半个角之后,白泉终于是忍不住了,出声唤到:“晚晚姐。”
宋晚专注得很,被喊了两次才抬起头来:“嗯?”
白泉手里的力气不自觉地变大了,指甲覆着纸张陷进肉里:“孟导今天不来吗?”
“不……不知道。”宋晚这说得就像是话都滚舌尖拐个弯又改了口的样子。
白泉一听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里无不嘲讽地想她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呢,每一回孟其芳来的时候,最先贴上去的、贴的最紧的不就是她宋晚吗?能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可心里再怎么嫌弃,再怎么不甘,还是不得不低头去继续问:“孟导不是戏的监制吗?他每周都来探班的,这周还没来过呢,今天不来吗?”今天,就是她在剧组的最后一天了。
宋晚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说:“……不知道啊。”毕竟总不好说,她心心念念的孟导每周都来是为了探自己的班,更不好说,自己才不会让孟其芳在她杀青这天来探班。
白泉看起来还是不死心,幸好谢嘉禾等人的出现救了她的场。何瑾之和陆小艺两人在最后边慢慢地走着,谢嘉禾倒是看见她们两就远远地快步走过来。他很拉仇恨地捧着一杯冰沙,今天虽然没有太阳但温度也不低,一路走来他手里都是杯身化了的水,刚过来就让宋晚给递纸巾。
一旁的林晓晓伸手递过去一整盒抽纸,谢嘉禾抽了几张擦手,口里道着谢谢:“谢谢啊……诶,晓晓你什么时候来剧组了?”
林晓晓之前因为要查张宴宴吸毒的事情,所以暂时留在了公司里,没跟着宋晚来片场。但因为上辈子她车祸的那件事,再让她查张宴宴,而且是这么重要的事,宋晚心里总是很不安,担心张宴宴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要是想上辈子那样发现了,会不会对林晓晓做什么。所以她一开始就严令禁止林晓晓亲自出去追消息,要求她只能待在办公室里做个统筹大局的活,但还是不放心,于是干脆天天一个电话地把人催过来。果然,人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她比较放心一点。至于追查张宴宴的事情,自然有他们团队负责宣发的两个员工跟着,而且孟其遥也想用张霍吸毒这件事向华锐开刀,所以嘉名公司里也有人负责查,宋晚就安心地把林晓晓待在身边了。
林晓晓放回纸巾盒:“来很久啦。”
“你戏太少,平时没遇上。”宋晚跟着补充,然后又问了一句:“你的戏不是明天的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谢嘉禾虽然说是男主角,人物也是贯穿了整部电影,但戏份却是实实在在的少。因为顾竹生这个角色在戏里就是一个旁观者和叙述者的定位,他爱着玉飞音却从来不将真心言明,只是默默地参与了她的一生。最后,整个电影成片之后就是以顾竹生的视角来讲述玉飞音的一生。而真正在戏里,谢嘉禾要拍摄的顾竹生出场的戏份不多,他的工作量反而在后期配音的时候会多一些。所以现在,他在拍《玉飞音》的同时,还有两地飞的余力拍摄另外一部片子。
“我另一边今天放假,就提前过来剧组刷一下存在感,也探探你和小王哥的班。”谢嘉禾倚着宋晚的椅子说话:“而且听说今天有杀青宴啊,来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