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说话,只有水流声。
我擦干手准备出去,被顾魏挡住了去路。我伸出食指戳在他胸口,用力抵他:“让。”
他一动不动,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忿忿戳了一下他胸口:“让!”拉开门走了出去。
十秒钟后,顾魏从卫生间出来,目不斜视地路过我,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离开了病房。
顾魏,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一曲:
《requiem for a tower》 by “esc”
这俩终于开撕了,bgm带不带感?
第 47 章
二二六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劲来——他居然就这么走了?!挥一挥衣袖,连个背影都没留给我。
之前视线一直被帘子挡住的外婆躺正后看着我:“刚才有人来么?”
我郁郁道:“没人。”
晚上睡觉前,抱着手机,依然没有来自顾魏的任何消息。白天的气早就过去,只剩下哭笑不得,明明没什么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两口子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么个状态了呢?
以前总听顾魏说,病人最怕的是两种,一是特别把自己当病号的“豌豆公主”,二是特别不把自己当病号的“超人”。如果说林老师偏向前者,那么外婆就是绝对的后者。她个性好强,战争动乱天灾人祸都扛过来了,无论如何为不能接受能跑能跳的自己短短一天就半身不遂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这种无法接受的情绪控制着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状态下给挑战我的心脏承受力。
比如深夜趴在她床尾假寐,眼皮一掀,她正在扯针头。
我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您做什么?”
外婆:“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连,针头,都不,能拔?”
我:“您什么时候都不能自己乱拔针头啊……”
比如半夜听到动静,一睁开眼就看见她整个人半挂在床边,我吓得连滚带爬地过去及时抱住她坠向地面的身体:“您这是要干什么?”
外婆:“我就不信我不能走。”
我:“…………”
比如凌晨听到动静,一睁开眼就看到她手里一把水果刀——
我:“外外外外外婆?!”
外婆:“我腿,不行,手,还,不行么?”一刀刺向床头的苹果,连刀带苹果一齐掉地。
我:“…………”
自此夜晚如惊弓之鸟,不敢再睡,偶尔合眼,也是一分钟一醒,唯恐一睁开又有什么“惊喜”等着我。
白天的“惊喜”就更加多种多样,护工打来电话:“你家老太太太难伺候,一秒钟都不能离人,得24小时盯着,我厕所都不能上饭都不能吃觉都不能睡,你换人吧。”
自此开启了“每天一个新护工”的模式,我总是身在x市,接到或外婆或护工的告状电话,往y市赶。换到第五个护工时,我疲倦地蹲在外婆的轮椅前,酝酿了许久,才恳求道:“外婆,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必然阶段,坦然接受,病了就是病了,不要不服老,人不可能永远年轻的。”
外婆看着我,突然眼眶发红:“我害怕,如果我以后,就这么瘫了,怎么办?”
我摸摸她的脸:“就算瘫了也不怕。你子孙满堂,你有我们呢,怕什么。”
她的眼泪落在我手上,惹得我也鼻尖发酸,擦掉她的眼泪,笑道:“啊,您别哭啊,您现在眼泪老值钱了,都是营养,多掉几滴,今天的鱼汤就白喝了。”
外婆被逗笑:“唉,校校,照顾我辛苦不辛苦?”
我很想告诉她“我有些累”,但最后还是笑着摇摇头。
第五个护工终于躲过一日魔咒,成功留任。
二二七
三三突然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我正坐在凳子上午睡。她凑近我的脸想确认我是不是真睡着了,我警觉地一睁眼,就看到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我差点一个跟头栽到地上,果然年纪越大越不经吓=_=
三三递过果篮和鲜花,向外婆问好后,转身戳戳我:“可以啊,人小龙女睡绳子,你睡凳子。”
我:“…………你怎么来了。”
三三伸手挑挑我的下巴:“小娘子~听闻你和你相公闹矛盾了?要不要考虑投入我的怀抱?”
我→_→:“然后你抱着我再投入老肖的怀抱?”
三三:“你三观就快碎成渣了!人两口子结婚是搭伙净化,你和顾魏是搭伙黑化。”
我:“…………”听到顾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三三一把搭住我的肩:“干得漂亮!你早就该收拾收拾他了!”
我茫然:“我收拾他?”什么时候?
三三:“我今儿可是受人所托来的。”
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