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清摇摇头,琼州营要送死,又与他何干?只要冲过正前方这薄薄的横队,穿过这个空心阵,自己就逃出生天了,后面的叛军,就交给琼州营去头疼吧。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送死的不是琼州营,而是自己这一千骑兵。
山东兵的前锋离琼州营只有七百米时,做好了发射准备的炮兵连点燃了导火索,两个连一共20门山地炮开始了愤怒的咆哮,10斤的实心弹呼啸着飞向山东兵,带着强大的动能穿透了骑兵的胸膛、战马的躯体,血花在半空中飞舞,一个接一个的骑兵掉落马下,一匹又一匹的战马轰然倒地。
和以往面对步兵的冲击不同,这种空心方阵将火炮设置在方阵正前方的两个角上,射击的角度就不是直线,而是形成了两条对角线。直线射击更适合对付密集的步兵,但对付相对稀疏的骑兵部队效果就打了折扣,而对角线射击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直线射击的缺陷,可以斜向形成火力拦截网,更多地杀伤高速奔驰的骑兵。
在身旁一个亲兵的脑袋被炮弹砸成了烂西瓜后,刘泽清抹掉溅落在自己脑袋上的鲜血和脑浆,陷入了恐慌之中。他设想过琼州营被自己坑之后的种种反应,包括犹豫、愤怒、匆匆忙忙的抵抗、事后向巡抚和监军告状,可是就是想不到,一支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的南方客军,居然选择了毫不迟疑的攻击,把友军当做叛军来打,丝毫不留情面。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愤怒的:老子借个道跑路而已,就算给你们造成了损失,事后把官司打到上官那里也无妨,大不了陪个不是,可是你们上来就拿炮子招呼,直接往死里揍,这就过了。可是看到身旁的部下接二连三被炮弹砸死,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十几条人命,他心中就只剩下害怕和恐惧了,这些南蛮子的炮到底是何方神圣打造,居然可以连续开火,这样下去,就算冲到了琼州营面前,这一千多骑兵怕是要死伤近三成。
虽然产生了恐惧情绪,可是战马的速度很瞬间难降下来,山东兵还是凭借惯性往前继续冲锋。
夏天南大喝:“不能让他们冲乱我们的阵脚,否则叛军杀过来就是灭顶之灾,换霰弹,给我往死里打这些山东兵!”
虽然炮火的拦截一定程度上减缓了骑兵的冲击速度,可是七百米的距离对于高速奔驰的战马来说并非多远的距离,转眼间山东骑兵的前锋部队已经进入了两百米之内,就算换霰弹也只够发射一轮。换做别的部队,面对越来越近的马刀,炮手早就转身逃跑了,可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炮兵连似乎对冲锋的骑兵视而不见,按部就班地从炮弹箱中取出霰弹装入了炮膛之中,然后镇定地点燃了导火索。
与此同时,山东骑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马刀,嚎叫着开始了最后的冲刺。在叛军的追杀和友军炮弹的轰击下,这些山东兵已经丧失了理智,他们没有调转马头和叛军决一死战的勇气,却把唯一的生还希望寄托在了冲破友军阵列上。为此,他们不惜向本该并肩作战的友军举起了马刀,准备砍掉挡在前方任何人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