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小姐很快就调整了表情,挺直腰杆,硬凹出几分高贵模样,“你倒是来得正好,”她看着聂双双,“刚刚我们说什么反正你也听到了,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现在到台上去,当着今晚所有人的面——”
沈从雨不敢惹肖凛,便打算挑聂双双这只软柿子捏,结果扬着眉毛话还没说完,就听肖凛的嗓音在旁冷冷响起,“沈大小姐。”
就不快不慢的四个字,直接把虚张声势的沈从雨唬住,话头卡在喉咙里,嗫嚅着再也说不出接下去的语句。
肖凛睨她一眼,没再搭理,随后将视线转到向晚身上,“向晚,看来有些话我需要对你讲清楚。”
向晚望着肖凛,内心一紧。
便听肖凛的声音继续道,“我原以为按照你的为人,你对你我之间的事会看开。你我之间本就没有情意,当初订婚出于什么理由,向家承诺的什么条件,你自己心里清楚。当然主动取消订婚的是我,这点我可以向你道歉。”
当听到肖凛理所当然的说出“你我之间本没有情意”这句话时,向晚的脸色就立刻刷的褪去了血色。
她绞紧了自己手指,指甲在手心都掐出了深深的印,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发疼。
肖凛,原来真的.....从来就没有对她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喜欢?
从少年时代到不久之前,一直都是她在一厢情愿?
向晚看着肖凛的眼睛。
他的眼瞳漆黑而深,如同过去她熟悉的那样透着冷酷凛冽的光,他此时对她说话的态度礼貌而疏远,如同二十多年来的每一次,永远冷冷淡淡,只有理智冷静。
好像一罐冷水浇在头上,向晚骤然清醒。
过去她常常安慰自己,肖凛对她还是有那么点好感的。
可是......可是。
原来这一直只是她的自我欺骗...!
肖凛望着向晚惨白的面色,目无波澜,看起来毫无触动,“向晚,你我相识一场,有些事不必做绝。arcalis的缆车事故,背后真正缘由你该比谁都清楚——有关证据这阵子我这边已搜集全面。所以,”他目光沉了沉,“适可而止吧。”
向晚睁大眼,心脏猛地一震,心情从失恋般的难受心疼转为惊吓。她从小就没怎么做过什么坏事,此时被肖凛轻轻一点,便彻底惊慌失措。
她张了张口,忽然就没法忍受一般地哭了出来,泪水越流越多。
“对不起。肖凛,对不起...我那次不是故意的......”
泪水溢满了向晚的脸颊。
谁都有私心的。谁都有羡慕与嫉妒的。
但仅仅只是当时瞬间一个失误的决定,在缆车站没有阻止聂双双登车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了如今颜面无存的结局。
向晚哭得鼻头发酸,甚至快要维系不了自己形象,她勉力稳住情绪,含着泪面对聂双双,“聂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一旁的沈从雨听着听着就有些惊疑不定。
这听起来,好像向晚也做了亏心事...?!
可是好姐妹不管有理没理,总是要力挺到底的——
于是尽管沈大小姐又怕又没底气,但她还是义气地拉住向晚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晚晚,你别哭,别别别哭,再哭妆花了就不漂亮了——”
“沈大小姐。你是不是也该道个歉?”肖凛冷眼看着,不耐地打断沈从雨。
“啊?”沈从雨抬脸,顺着肖凛的视线看向聂双双,然后脸色又难看起来。
要她给这个女人道歉???
怎么可能!
这时候,尽管派对气氛欢闹,甜食区又在角落,但他们这里发生的动静还是吸引了周遭部分人的注意。
“沈从雨你怎么回事?成天没规没矩不搞出点事情不舒服是吧?上次爷爷是怎么骂你的你忘了?!”忽然间,另一个略匆忙的男声从旁插入僵局。
一个高高瘦瘦眼尾略带桃花的青年从泳池方向走过来。
他皱着眉,单手叉着腰照着沈从雨就是一顿数落,“肖总让你道歉你就给人道歉!”
这青年是沈从雨的表兄沈从安。沈从安曾在上次的慈善晚宴上对聂双双有过一面之缘,但聂双双却没见过他。
聂双双对着这场闹剧也有些心烦,不着痕迹挪到肖凛身边,拉拉他袖子角,“我想走了。”
肖凛斜过眼朱,“你不等人给你道歉?”
聂双双皱皱眉,“道什么歉啊,她叫我‘小姑姑’,那我就让让这个‘乖侄女’呗。”
聂双双这话说得不算大声,却依旧被沈大小姐听了去。
沈从雨脸上立刻又是一阵红一阵白,为自己刚刚的失口懊悔不已,可偏偏就是嘴硬不道歉。
沈从安见自己的堂妹桀骜不驯,也暂时放弃了教育。
他上前两步,挽留住即将离开的聂双双。
可等到聂双双真的回头,好奇地看向他了,沈从安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他目光略有复杂地看着聂双双,这位全家族都认为在二十多年前早夭了的、他的小堂妹——
那天拍卖晚宴之后,沈从安就顺着出席媒体的名单,慢慢把聂双双的出身来历给摸了清楚。查清这花费了一些时间,过程也并不轻松,甚至他不得不得开口向肖凛求助,才最终得知了整个真相。
聂双双是他小姑沈曼君的亲生女儿,他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