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证据。
肖驰歪头看她,嘴角扯着笑,“聂小姐,我劝你以后说话注意言辞,随口污蔑清白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显而易见地嚣张不惧。
聂双双再次掐紧了指尖。
她没有证据,但由心底丛生的直觉告诉她,从机场回来的那场车祸,绝对不是偶然——并且与肖驰紧密相关!
肖驰瞟一眼聂双双手上细微的动作,眼中流露出不屑,“与其现在和我争论口舌之快,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肖凛的下半辈子该怎么过比较好?毕竟他双腿无法行走,已经是个废人了。或者你可以考虑直接把他甩了?”
聂双双稳下心绪,没再被肖驰的言语吓到,“你说肖凛不能行走就不能行走?未免也太小瞧现代医学的力量。”她声音也沉定下来,“你不必费力恐吓我了。我会和肖凛在一起。”
肖驰怪异地笑起来,“啪啪”对着她鼓掌,“感天动地,感天动地!那我不妨告诉你,聂小姐,以我对肖凛的了解,他那样的人,做事周全缜密,就算遇到意外也会确保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要不是这次为了保护你……”
肖驰阴柔俊美的面庞刻着恶毒的得意,“要不是为了保护你,肖凛根本不会成功受到这么没救的重伤!所以其实我该感谢你才对!”
说完肖驰便潇洒满意的转身,扬长而去。
聂双双立在原地,望着肖驰春风得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一瞬间脑海里闪现过一幕幕车祸当日的情景。
车内山本地裂般的剧烈震动,车外尖锐刺耳的巨响,血腥味,碎溅的玻璃,肖凛身躯的重量,将她牢牢保护的怀抱,以及怀抱另一侧受到金属外物侵袭的躯体。
聂双双便感到此刻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喉咙似的,闷闷的让她透不过气也说不出话。
医院大楼外的阳光耀眼明亮,聂双双狠狠眨了下眼,压下心里头那些不安不适。
现在还不是消沉难过的时刻。
...........
聂双双以为之后几天还会再在医院碰到肖驰,结果却再也没见到他出现。
两天后,肖凛病情稳定,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
病房前仍旧守着肖家那些保镖们,每天只在上午对外开放一小时的探视时间。
聂双双靠着这些天和医生护士们熟络起来的交情以及沈家那边的关系,得到了更多的探视时间。
午后晴空万里。
聂双双手里捧着一束自己悉心挑选的鲜花,来到医院。
病房区的走廊里早已堆满花篮礼物,那些鲜花礼物一直从肖凛的病房门口延伸出来,但到场的探视者却并未如想象中那样门庭若市——
这样冷清的情景好似预示了什么。
聂双双抱紧了手里的花,通过门口保镖检查,进入病房。
病房内很清静,脚步踩在地毯上也没过大声响,聂双双穿过外间客厅,越靠近里间便越是紧张。
然后又轻轻往前走了几步。
內间门敞开着,和煦的阳光铺满室内,轻柔的西风和南风。米色纱织窗帘随风缓慢摇摆,年轻的男人正安静地被护工扶到轮椅之上。
他的双腿显而易见无法行动,在两名男护士的搀扶下,才极为困难地从病床坐上一旁的轮椅。
——过去有多意气风发,如今就有多令人唏嘘。
热泪一下子就冲到聂双双的眼眶。
小七,他真的……?!
看着肖凛从天之骄子真的成为无法正常行走的人,那股拥堵滞塞的情绪在胸口再也挥之不去。
然后聂双双忍不住抽泣出声。
于是她的动静便引起了肖凛的注意。他从轮椅上转过视线,漆黑的眼珠看过来。
一张英型沉默的面庞映在聂双双朦胧的眼中。
——小七瘦了。
这是聂双双见到肖凛面容后的第一反应。
饶是肖凛那样在过去坚持锻炼且身体强壮的男人,也经不住重大事故的耗损,此刻面色带着虚弱病态的苍白。
此时此刻,他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聂双双,眉骨高挺而眼眸深邃,眼瞳里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面上却没什么过多表情。
“小七……”长久安静的对望后,聂双双咽咽喉平复心绪,率先出声,“小七。”
肖凛动了动指尖,而后淡声开口,“嗯。”
说完他移开视线,像是刻意避开聂双双目光似的,看向房间中的矮柜,“你把花放在那边柜子上就行,待会我让人把花插花瓶里。”
听着肖凛的声音,聂双双胸中那股强逼回去的酸涩又没法控制地要往外冲。
她嗅嗅鼻子点头,双臂抱紧了怀中鲜红的玫瑰,走过去把花束放在桌上,“我把花放这里好吗?”
“小七,小学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白颜色的花,不过我喜欢红色的之前你也老送我红色的玫瑰,所以今天我给你带的也是红玫瑰,放在病房里看着也喜气,那样说不定你就能早日康复啦……”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废话,然后聂双双才像是平缓过情绪般的,回头望向肖凛,问他,“小七,你的腿,现在要不要紧?多久能恢复?现在都需要护工扶着才能行动吗?……”
肖凛眼中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难堪,冷淡的面色终于起了波澜,“看到我生活不能自理,像个废人一样被人扶着,你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