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羿东脱离危险期后也没有醒,一直处于昏迷当中。
那一天的事,孟旭配合警方的调查,对肇事者进行了处罚。
在程羿东昏迷期间,孟旭一直有点精神恍惚。
对于那天发生的其他事,他也没有对姜昕程爸爸程妈妈说多少。
一直憋了好几天,实在撑不住了,他才把姜昕叫到一边,在她面前泣不成声,一直跟她说“对不起”,然后重复:“我这次不应该回来的。”
要回也应该是回雾城家里,而不是这里。
姜昕听不太懂他说什么,心里隐约有点感受,也不太想问清楚。程羿东的事已经够她承受的了,还有程爸爸程妈妈的情绪要照顾。
她不想再多个孟旭,便跟他说,“你要是没事了的话,先回去吧。”
孟旭走后,少了一份情绪压力。
姜昕每天守着程羿东,和老师请了假,也没有去上课。
因为程羿东昏迷的时间太长,并且不确定到底能不能醒,所以姜昕根本没办法安心再去学校上课。即便有程爸爸和程妈妈在,她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实在不行,她向学校申请了休学。
休学手续办好后,姜昕便安安心心在医院守着程羿东,等他醒过来。等着的时候她也不闲着,也不在程妈妈面前展露难过,更不在她面前哭,而是和她讨论婚礼的相关细节。
她说:“等他好了我们就办婚礼。”
程妈妈看着她,又欣慰又难过,把她往自己怀里揉。
姜昕让自己看起来很忙,去定婚纱定礼服,去买了大红色的喜帖,问程妈妈和姜妈妈要了两家早就准备好的宾客名单。
然后她坐在程羿东病床边,一边守着他一边抄喜帖。
她每一个名字都写得很慢,字迹工整。
但再慢,抄完了全部的喜帖程羿东也没醒。
秋天的天气最舒适,医院的院子里落满了金色的银杏叶。
傍晚夕阳的光线酝开在窗外,姜昕把写好的喜帖整理好收起来。病房里只有她和程羿东,安静得能听到外面别人说话的声音。
姜昕收好喜帖后,仍然在病床前坐下来。
她给程羿东捏胳膊捏手指,絮絮叨叨地给他讲事情,希望他能听见,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
捏得自己眼皮重重地耷拉着,姜昕便直接趴在病床边睡着了。她现在作息紊乱,困得扛不住就睡,醒了就是看着他,或者去忙婚礼上的事情。
她有时候絮絮叨叨的,会对程羿东说:“程咚咚,你到底还能不能给我婚礼啊?说话要算话,不能食言的,我等着呢。”
夕阳的光线越来越暗,红色深成黑。
姜昕趴在病床边安静地睡着,睫毛在颜色微重的眼圈上落下两片阴影。
意识陷于黑暗以后,她开始做梦。
很久很久没有再梦到过前世的自己了,好像从和程羿东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梦到过。而现在,她又在梦里成了前世的自己。
仙鹤湖边夕阳下,金色的的余晖在湖面洒开碎芒。
温柔的风吹在脸上,拂起耳畔的长发。
她坐在轮椅上,和程羿东在一起看落日。
他看向她笑了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下,然后轻揉她的头发。
他说:“生生世世在一起,敢吗?”
她笑,“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话回荡在她耳边,头发被轻揉的感觉一点一点清晰。
姜昕突然很不想醒,却还是醒了。
意识聚到眉心,她没有睁开眼睛,眷恋发间的那一点温存。
一会后她发现,那感觉好像不是梦。
姜昕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病床上的人。
只是一眼,眼泪便像决堤洪水般奔涌而出。
程羿东继续在她头上揉了两下,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温柔,手指滑到她脸边,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别哭,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听了他的话,姜昕哭得更厉害了,完全不再控制,一边哭还一边说:“我没有哭,我真的没有哭,我一次都没哭过……”
从他躺到医院开始,她真的一次都没有哭过。
她哭得放肆了,抱着程羿东的手,把自己的脸全埋进他手心里,让眼泪染湿他的手掌,终于不再硬撑着,哽咽到不行:“程咚咚,我真的很害怕……”
程羿东湿着眼眶,还是那一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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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羿东好到出院以后,姜昕陪他一起回了雾城。
她办了休学手续,又耽误了那么多课,也就不打算再去接着上了。她打算把学休完,到时候回到学校再继续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