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呵,别介啊。”我也是被蒋哲良给吓到了,他从小到大都不是个会顾虑哪些话该说或不该说的人,只要是他想说的事,他才不会管自己说完之后会给别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和负担,若非如此我俩也不至于有先前那一出。而现在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忽然跟我说什么‘清醒的时候还真不太能说出口’,我听了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谁魂穿了。
“易生,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今天找你绝对不是为了开玩笑。”蒋哲良蓦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我忽然就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铺垫差不多够了吧,你也不是个爱卖关子的,有事速度说完算完,婆婆妈妈的干嘛又不是要表白。”我觉得我是在开一个必然要遭蒋哲良鄙视的玩笑,可他听完后却一没有鄙视我、二没有笑,只是眯紧了眼睛定定看着我。
我心中不由一热,拳头也在一瞬间握紧了:“卧槽,你他妈该不是又想耍我一次吧!你今儿要是敢承认我就敢把你打死在这儿你信不信。”
但是听了我的威胁,蒋哲良还是没有说话,他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纠结,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考虑到是在公共场所,我不得不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冷笑一声看着他道:“你这一年是去好莱坞修行了么,演技比上次好太多了。”
蒋哲良的一双眼睛骤然缩得更紧了些,牢牢盯着我,终于开口说道:“易生,首先我想正式跟你道个歉,一年前的事是我做得太混蛋了,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
我听着他的道歉,原以为已经无甚所谓,但眼角却还是有些发涩。
“还有一件事我也要向你道歉。”蒋哲良接着说道:“关于我们俩之间的那件事上,我对你撒了谎。”
“我们之间?这俩难道不是同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他单说这个的意思,印象当中他只有那次说喜欢我是骗了我。
可蒋哲良却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不是同一件,你想错了。”
我默默看着他等着下文。
蒋哲良这时端起服务生小哥刚刚端上来的一杯蓝颜色的鸡尾酒直接一口气全喝了,然后皱着眉闭着嘴缓了一会儿才又看向我。
“我所说的撒了谎的,不是指我那时候说喜欢你的事,而是指后来我说不喜欢你的事。易生,后面这句才是假的,前面那句是真的。”
“哦,是吗。”我听完都没想到自己的反应竟会如此淡定。
这大约是因为,刚刚蒋哲良对我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第26章 没想到在喝了酒之后我终于肯承认自己心里是难过的。
五月份北京天黑得还比较早,我跟蒋哲良才坐下一阵儿的工夫窗外就已经是一片黑了,玻璃上映衬着室内的灯光像一面大大的镜子,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我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是异常淡漠的平静,而他则是稍显愠怒的焦躁。
因为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我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反应,蒋哲良有些着急了。
“易生,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吗?!”他牢牢盯着我问。
“不然呢?你真指望我会信?”我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以前的行事风格,或许是太大智若愚了些,竟会让蒋哲良产生我能被同一个玩笑骗两次的错觉。
“我真没骗你,这次是真的,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
“对谁发?对灯吗?这家灯好像不太亮啊。”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我的嘲讽技能也颇有叶煦的风范了。
蒋哲良细长的眼睛紧紧眯着,我总觉得蒋叔叔和薛阿姨在他小时候肯定是疏忽了,明明可能是眼睛视力上有什么问题,他们却没管,结果才让他养成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习惯。
我边想边拿起刚才服务生端给我的鸡尾酒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这叫什么?”我举起来问蒋哲良。
“长岛冰茶。”他十分不情愿地回答了我,然后又道:“你别打岔,我在跟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要怎么样你才信?”
“怎么着都不会信,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吧。”我说着又喝了两口这个叫长岛冰茶的东西,没有太重的酒的味道,倒像是饮料。
“易生,你应该了解我,同样的玩笑我不会开两次。”蒋哲良很严肃地说。
可我却觉得听了一个笑话:“我也以为我了解你,所以高三那会儿才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开那么拙劣的玩笑,可后来怎么着了?被打脸了不是吗?换成你是我,现在还敢不敢相信你自己?”
“我和那时候不一样了。易生,其实我当时跟你说完就后悔了。”
“呵呵,就最近一年你对我的态度来看,我没看出任何后悔的迹象。”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蒋哲良一下子激动起来,双手突然伸过来压在我的两个肩膀上晃了几下,我刚刚本来还没觉得什么,被他这一晃却瞬间有点晕,于是猛地一下把他的手给打开道:“有话好好说,咱别演电视剧行么。”
“易生……”蒋哲良忽然叹了一声,像是泄气一般地塌下肩膀坐下,满脸都写的是无计可施。
我的头还有些发晕,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酒后劲比较大的缘故,只觉得有越来越晕的趋势。
蒋哲良默默坐了一阵儿,盯着我把眼前的那杯长岛冰茶喝完,然后又说道:“易生,我真得错了,我后悔了,你相信我行吗?”
“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其实也是个gay?相信你也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死变态’吗?”我用一只胳膊支着头,呵呵笑地看着他。“哲良,看在我俩好歹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就别再跟我这儿演戏了成吗?就算我身边所有的男人都弯了,你他妈也会是唯一遗世独立的那个直男。”
“你不能——”
“这杯叫什么啊?”待他再要说话的时候我却直接给打断了,我指指桌上另一杯还没喝的看起来很好看的鸡尾酒问。
蒋哲良深吸了一口气道:“b52轰炸机,这酒很烈的,要点燃,你就别喝了。”
“哎哟,居然叫轰炸机!这特么也太应景了,我一定得试试!”我的兴趣一下就被吊了起来,端起来先看了几眼问:“怎么点燃啊?点燃了要怎么喝?”
蒋哲良现在估计是郁闷至极,那张本来还挺招人待见的脸已经皱得可以团成球了,瞪着我没啥好情绪地说:“点燃一口闷。你确定真要喝吗?”
“试试呗,不然来酒吧干嘛。”我抬手准备叫服务生,然而蒋哲良却按住了我,从他自己兜里掏出了一支打火机道:“我给你点就行,不过记住喝的时候别碰到杯子。”
“行行知道了,你快点!”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一点着打火机那酒杯的上层就瞬间烧了起来,然后我迅速端起来仰头直接一口气倒进了嘴里,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燃了起来,虽然很烈但咽下去后又觉得回味无穷。
“哎呦我去,这个不错啊!”我喝完甚至有再来一杯的冲动。
蒋哲良这会儿却有些忧虑的样子,看着我声音很沉地说:“易生你是不是心里也憋着事儿呢,你自己不爽,就连带着让我也不痛快吗。”
“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让你不痛快了?”我用指尖敲了敲桌子,这会儿头晕的感觉更强烈了,要是不用胳膊撑着点力肯定会东倒西歪的。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这难道不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