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
李芒心脏上过电一样的抽搐一下,后脑勺忽然起了冷汗,他也不知道那一瞬间醍醐灌顶的危险预感从何而来,明明他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和李芒里应外合的那个人已经破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把刀。李芒握着的注射器拿到身前,山风骤急,吹开晃晃悠悠的窄窗。
方怀微一侧身,很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后面那人的钳制,他一手还揣在卫衣的兜里,在狭小的空间里移了两步。风声急促极了。
两只只黑卷尾尖唳着从大开的窗户里飞进来,一只扬着喙狠啄拿着刀那人的眼睛,另一只则在他手腕处停留,他手一抖刀就哐当砸在地上。
黑卷尾是一种很凶的山鸟,形体很小,喙尤其尖。
“靠!!”
那人眼睛完全睁不开,抱着头痛呼一声:
“芒哥,帮个忙,我顶不住了!!”
李芒哪里有空去帮他,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就在刚刚,他明明觉得自己的注射器针尖已经抵上了方怀的皮肤,却像是撞到玻璃上,怎么按也按不下去。这也就算了,他往前一步时忽然听见了警笛的声音。
李芒:“!!!”
他心头一凉,条子这就来了?!
方怀随手打开柜子,零零碎碎的东西掉出来。
这是方建国以前放杂物的地方,他不爱打理,什么都往柜子里塞。
他合着那警笛的声音吹了吹口哨,李芒心里惶恐愈盛,但还是咬着牙要往前走。方怀一手放在兜里,抬腿踹他一下——他的动作并不重,几乎是很轻的,脸上也没有戾气,李芒却无法控制地踉跄着后退几步,忽然不知踩到什么。
他的破布鞋不是橡胶底的,一股钻心的电流从脚底板往上蔓延,把整个人电了个通透,几秒就失去了意识。
他踩到的是方建国以前自己鼓捣改造过的电钻。
李芒不动弹了,方怀才按掉桌上的小喇叭,刚刚的警笛声是从里面传来的。
目睹了一切的弹幕:
【……】
【帅。】
【好恶心,这小白脸这么熟练,以前阴险事没少干吧。】
【楼上???请问你是什么神仙逻辑???】
【那个注射器一定不简单,好险。】
另一个人还在地上挣扎,方怀在他身边单膝蹲下,点了点头,道:
“你好。”
那人:“……”
靠。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方怀想了想,比划道,“盒子,我要找的人在里面。”
他说这话时有种莫名的认真执拗劲儿,很礼貌,也很理所当然。
好像他是真的觉得,那个人还在盒子里好好住着,能听能说还能讲笑话,现在盒子被弄丢了,就要找回来。
“在,”那人捂着眼睛嘶了一声,“……包里。”
方怀已经提前看过了,室内根本没有什么包。
两只黑卷尾已经收起翅膀,一个赛一个乖巧地停在方怀肩头。
“包在哪里?”他问。
“在——”
那人躺在地上,手悄悄摸到了地上的刀,反手钩起来:“——在你的黄泉路上!”
“……”
“别这样。”方怀觉得有点尴尬。
他后仰避过迎面而来的刀,那人势头收不住,往前撞到墙上,正一头砸到大开的柜门上。被方建国改装过的机械打桩机开关打开,原本是用来捶背的,拳头模样的东西很重地打在那人脸上,他晃了晃,倒地了。
方怀站起来,走到柜子边关上了刚刚一直开着的摄像头。
他又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阵,真的没有找到所谓的包,更没有看见方建国的骨灰盒。
他又打开了柜子,里面还是乱糟糟的,照片、手电筒、酒瓶塞在一起。方怀从里面抽出两张泛黄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塞进口袋里。
他没说话,沉默地把房子里收拾好,勉强回复到一开始的样子,把两个昏迷的人拖出去。
一出去就愣住了。
小小的院子里不知何时站了好些人。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鹿羽的状态比李芒好不少,至少衣着体面,并没有邋遢。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过的不好,黑料被扒出来,丑闻缠身,事业陷入低谷,三个月内收了两次法院传票,很可能面临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