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摇摇头:“我不想吃。”
杨梅向服务员招手示意结账,放下手对江水说:“那你就陪我去。”
走出饭店门,杨梅往西走,江水往东走。
走了一会儿,杨梅折返回来,跟在江水身后:“你走错了。”
江水:“我没走错。”
杨梅指着后面的一家冰淇淋店说:“在那。”
江水说:“我要回去带人了。”
杨梅看了一眼腕表,说:“还有时间。”
江水没说话,兀自走着,好像杨梅不存在似的。
杨梅盯着他厚实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蓦地停下脚步,说:“吃完就走。好,那你走吧。”
她这么说着,就真的毫不犹豫地走了。
江水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那家冰淇淋店一眼,杨梅正站在柜台前点单,她的碎发飘落下来,轻扫她的脸颊,她觉得痒,抬手捋了一把。
金属光芒被太阳光折射,透进江水的眼睛,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睁眼后再看,那是一只戒指,镶着很精致的宝石,戴在杨梅的指上。
再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那枚戒指价值不菲。
江水看了一会儿,最后转过身,再也没回头,往驾校的方向走去。
下午的练习更加痛苦。
夏季最热的时间点正是午后两点,场地完全变成了一只大火炉,车子被烈火炙烤得滚烫,尽管车内开着空调,可挤在座位上,屁股上还是渗出一层热汗。
胡教练的手依旧盖在杨梅握挡的手上,不握挡的时候,又盖在她持方向盘的手上。
而且她敏锐地发现,胡教练的这双手挑人。彭鹏也有几次没开好,可胡教练对他从来都是口头指导,不像对她似的身体力行。
这么几圈练下来,杨梅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在胡教练的手汗里泡了很久。
车上的学员每人都轮过来一遍,又轮到杨梅了,她用来擦手的纸巾已经半湿了,一点起身换人去驾驶座的欲/望都没有。
胡教练转过头来,光亮的脑门上掉下来一缕稀疏的发,他头顶“地中海”的面积越发的大。
他扒在椅背上,对杨梅说:“杨梅,轮到你了。”
杨梅没动,微不可觉地蹙了蹙眉。
胡教练以为她是练车练得没信心了,就开导说:“你下午比上午有了很大的进步,再多练练,会好起来的。快坐上来,我好好教你。”
他说“好好教你”的时候在笑,看着这个笑容,杨梅忽然有点恶心,像晕车一样的恶心。
杨梅开了车门,下了车。胡教练以为她被说动了,嘿嘿笑了两声,笑完才发现杨梅没绕到驾驶座这边来,而是径直往场地旁的树荫走去。
胡教练摇下车窗,对着她的背影喊:“你要去哪儿?”
杨梅头也不回:“洗手间。”
驾校的洗手间在场地的最里面,这个洗手间很破旧,使用的人很多,里面的纸篓袋子不经常换,很多拧成团的纸滚出纸篓,零散地铺在地板上。
杨梅走进女厕,一眼就看见了蹲式马桶里的东西。她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厕所外有个水龙头,有个男人在那里洗手。
杨梅靠近他,叫了声:“江水。”
☆、对男人而言很普通的女人
江水洗完手,很随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水,剩下的擦在屁股上。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和杨梅擦肩而过,“我走了。”
杨梅将擦汗的纸巾揉成团,扔进脚旁的垃圾桶里,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这的厕所也太脏了吧。”
她打开水龙头洗手,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江水的脚步声。
可她却蓦地回头。
不知为何,他靠近的时候,她就像得到了某种感应。她就是知道,他走回来了。
江水站在距离杨梅一步远的位置,眼神平静而直接:“你很急的话,可以先用那边的厕所。”
“哪边?”杨梅嘴上这么问,眼睛却没有顺着江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江水自己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指的用力了些:“就是那个小房子里,中午大家吃饭的房子。从后门出去,有个厕所,是给教练用的。”
“哦,”杨梅很给面子地点点头,说,“给教练用的,可我不是教练,我能用么。”
江水一本正经地答:“能。”
杨梅忽地就笑了,说:“行,我知道了。”
江水没说多余的话,向杨梅点头示意后就走开了。
杨梅站在水龙头旁,水龙头还开着,水声很大,可杨梅觉得自己的耳朵能从这喧闹的声音里分辨并挑拣出江水的脚步声。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江水的背影,斑驳的树影在他的全身落下明暗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