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琳透过它们的身体,看到还有一些家伙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黑暗之中,如果忽略畸形扭曲的亵渎外表,它们甚至更接近一些普通的掠食者。
苜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凑过啦,贴着她的耳朵:“看,我就说,只要不开灯不出门,什么事也没有。”
葱白的手指划过颈部,顺着骨头一路往下,在后腰的部分缓缓停下,另一只手伸到前方,从线条之间找到突破的缺口:“有伤着哪里么?”
布料被血浸透而呈现一种更为粗糙僵硬的质感,魔女摩挲着脱去它们,露出更为柔软的内在。
纱布,药水反倒是多余的。
伤势比想象中轻很多,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凝固的血有些瘆人,藏在衣服下的伤口虽然尚不明确,但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擦伤。
“你的身体真是不错,”苜蓿叹了口气,有点遗憾地把瓶瓶罐罐放在一旁,“简直不像人类呢。”
莎琳让自己不要去想言外之意:“只是愈合速度比较快而已,也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吧?”
苜蓿哼了一声,也不知是附和还是反驳。
莎琳简单擦了一下脸上的污迹:“那些是什么东西?”
“邪神的眷属。”
莎琳:?
“这里的居民想要丰饶的土地和适宜的气候,但我做不到,他们就找了其他的信仰——可能是从西王母那边过来的?我不太清楚,不过按照你们教廷的说法,的确是‘邪神’没错。”
“魔女做不到的事情吗?”
“咦?你的重点好奇怪,”她不知什么时候端来了饮料,自己先尝了一口,“当然,我不是万能的。”
她也递给莎琳一杯,里面的液体荡漾出殷红的光晕,联想到刚才被怪物狂追的经历,喉头泛起一阵恶心,她礼貌地拒绝了。
“当然喽,我也不知道那位‘邪神’是怎么做到的,但在丰收的当晚,怪物顺着裂隙爬出——我杀了一晚上,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一具尸体也没留下。”
“后来,我发现这些东西有趋光性……”
“这就是不能点灯的原因?”
“差不多。它们有一定的限制,”苜蓿摇晃着杯子,“空旷地带比较危险,但在没有光的室内,它们不能通过不容许屋主进入的空隙,也就是说锁好门窗就行;如果有光,它们就能顺着阴影进去。”
看到对方惊恐的表情,她补充道:“别担心,我这儿很安全。”
“这种事情不需要上报吗?”
“所以你不是来了么?”
莎琳:……?
“不过我也不觉得教廷能干什么,”她补充道,“来自西王母那边的东西都很麻烦,教廷未必有多余的战力。”
“西王母是谁?”
“昆仑山那边的神,她的名字不能在这里被提起。”
莎琳想了想:“我可能不会当勇者了。”
教廷并不是正义的,可她也没有反抗的勇气,或者说大祭司的惩戒把勇敢驱逐去了另一个极端,她想要追求一种凌驾于魔女和精灵之上的力量,对抗“恶”的从来不是什么“正义”,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只有更大的“恶”才能对抗“恶”,正所谓物极必反,极恶便是极善,于是天下太平。
苜蓿问她:“你会被追杀的吧?”
莎琳摇头:“不至于,索思坦教廷本来就不太引人注目,就当我消失在香草镇好了,当时走得急,信息录入应该还不完善。”
“——教廷糟糕透了。”
她在苜蓿这儿将就了一晚,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实际上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那些畸形的造物,亵渎神明的杀戮,真的就只是夜晚的狂风。
而在这样一个夜晚,卡坦失踪了。
尽管知道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莎琳还是去看了看,房间里一片狼藉,玻璃器皿散落一地,烛火在桌面上留下烧灼的痕迹,墙壁、地板上都有放射状的血迹,但看不到那些怪物特有的粘液和腥臭的体味。
多半凉透了。
莎琳为自己异于常人的冷漠感到震惊——虽然卡坦咎由自取,想想是在魔女面前,她也不为难自己装出悲伤的模样。
“真惨。”
“是啊。”莎琳挥挥手,破碎的器皿自动组合,水汽凝结,冲刷干涸的血迹,短短几秒,恢复如初,“你有什么打算吗?”
“去学魔法和体术。”
莎琳没有说的是,她要去和赏金猎人一起,偷取巨龙的知识,击碎深渊的裂隙,从恶魔身上剥下魔力的碎片,然后让虚伪的神在真正的力量面前黯然失色。
她总有一天会回来,和魔女平分秋色。
这才是真正的勇者生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