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女帝的后宫日常 秋若耶 2464 字 12小时前

淡淡的语气,不见一点责备埋怨,但话语中的意思如此明了,对我刻意的疏离是全部感应到了的。

“可元宝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呀!”我只能如此解释。

“十六岁了,确实不再是小孩子。”他低声叹息,“从前盼着元宝儿长大,可一旦真的长大,又留不住,还不如从前的时光。”

“长大了就可以自己洗澡穿衣,不需要劳烦太医哥哥了。”从他怀里脱离,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点明。

他愣了一愣,脸上愕然得毫无准备。

为什么他们都意识不到这一点呢?我进一步点明,厚着脸皮看他:“十六岁的姑娘,总不好让……让一个男子给她洗澡穿衣吧?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的么?”

他表情震惊,仿佛才意识到我是个姑娘似的。待他渐渐反应过来,面上竟起了薄晕:“你当太医哥哥是登徒子么……”

我赶紧解释:“当然不是!太医哥哥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但是,洗澡穿衣这种事,它不妥呀!”

他一派失落,再多言语也安慰不了。

幸而此时屋外传来喧哗,两处频率不同的脚步声扰乱院落清幽。

“太医令真的不在这里,姜太傅你快请留步,此地不可乱闯!”一个苦苦哀求的声音伴着仓惶的脚步声。

“看来这无耻之尤的家伙就在这里没错了!”一个熟悉的嘲弄嗓音伴着果断的脚步声。

我在桌旁抬起头,心道糟糕,事先没跟姜冕说一声,还在别处沐浴更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柳牧云听得外间吵闹,脸色一变,霍然起身,去了门口,拉开门,正迎向姜冕。

“撒着弥天大谎私拐陛下据为己有,果然非太医令莫属。”姜冕语气不好道。

“擅闯他人私院还如此不知廉耻,果然非姜太傅莫属。”柳牧云不甘示弱。

我在屋内捂脸,好想打个洞藏起来。

“柳牧云,将陛下藏到这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从元宝儿小时到如今,你这不臣之心还真是一日未曾改过!”

“姜冕,我乃太医,照顾陛下生活本就是分内之事,反倒你这外臣屡屡干预内廷,才是怀有不臣之心!”

“将陛下照顾到自己私院,你分内之事未免过头了吧?太傅教导陛下,我不知有外朝内廷之分!”

“倒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傅给自己定的标准总是那么让人大开眼界。”

“少废话!元宝儿呢?”

“若没有天大的事,元宝儿此刻并不想见任何人。”

“第一,眼下就有天大的事。第二,我是姜冕,不是任何人。”言毕,姜冕穿门而入,任何阻挡都是纸老虎。

见情况不妙,我便要往桌底钻,被太傅一眼瞅见:“陛下要做什么?”

我爬起来坐上凳子,举起手中一物,出示他看,正色道:“枣掉了,朕思一枣一粟皆来之不易,故而捡起来吃掉。”说着,将枣往身上擦了擦。

姜冕站在房中,匆忙行路带起的额上汗迹未干,沉眼凝视我:“陛下更衣了?”

我啃了一口枣:“嗯。太傅说有天大的事是什么?”

姜冕神态不改,依旧沉郁着脸:“还沐浴了?”

我啃枣的手抖了一抖:“嗯。太傅寻朕,可是有什么急事?”

姜冕脸色一分分沉下:“宫里最近的浴汤在太医院,陛下泡的药泉,更的此间衣物,替陛下更衣的乃是太医令,就在这间屋子。”

我将手指啃到,却无暇感觉到疼,偷瞄了一眼屏风旁,一只小木盆里浸着湿淋淋的毛巾,物证确凿,但我顽强抵抗:“是朕自己换的。”

“陛下习惯将衣带系在右侧,混账太医令习惯系在左侧,这衣物染有陈年药香,且衣料是几年前宫里赏的,款式亦是几年前的。”他郁卒地看一眼床榻,旋即转开视线,“床单上有水痕……陛下是睡下后被人换的衣物。”

枣核都忘了吐出来,直接吞咽下肚,我负隅顽抗:“何、何以见得?”

他垂下眼睑,缓缓道:“我猜的。”

我正要松下一口气,他再缓缓道:“陛下却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屏息。

什么人能萌发这么狗血的猜想?!太傅果然不是一般人!

柳牧云静静地站在门窗边,不言不语,是旁观,亦是等候。

一时间,屋内空间都仿佛生了裂痕,又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陷入危局中的我顿时被激发自救的潜能,抓住一根稻草,以刻不容缓的神情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当先处理国事,再顾私事。太傅急匆匆来寻朕,一定有什么紧迫的事要处理?”

姜冕抬眼,目中无光,语气清淡:“落凤县王县令在酒楼醉言真假郡主一事,宣扬真郡主被诬陷,皇叔被蒙在鼓里,奸人逍遥法外。现已惊动御史台,御史大夫已介入调查,大理寺被迫出面,称要公开审理此案。”

刚脱离一潭浑水,又掉进一锅乱粥,我完全不能思考:“这,这京师各衙门效率这么高?”

我不过洗了一个澡,睡了一场觉,外面便天翻地覆了。

柳牧云无法再旁观,也感觉到了此事的棘手:“这王县令是什么来历?怎不派人看好他?酒楼醉言是真醉还是假醉?可有控制起来?御史台这帮人整日听风就是雨,一点风吹草动便要大动干戈,逮着这件事还不知要拉多少人下水。”

姜冕此时却跟无事人一样,袖起手来:“陛下还朝,假阿宝被投进狱里,谁想到地方一介小县令也敢大闹京师。大理寺倏忽,没看住王县令。芝麻县令撒了酒疯,正合御史台心意。”

我见他尽说废话,一拍桌案:“太傅如此淡定,必有良策,说吧!”

“臣是外臣,焉敢插手皇家内廷事。”说罢,他轻飘飘转身抬脚走了。

明知是鱼钩,身为一条元宝儿鱼也必须奋不顾身咬上去,我死命奔过去抱大腿拖住他:“外朝内廷太傅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