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光儿看他这般不爽利,轻声骂道:

“你倒藏掖起来了,小姐又不是白药师,你胡说了,小姐也不会挑你的舌头。”

魑儿看一眼光儿,再看一眼连映雪,大胆道:“依小的之见,多半是沈府自己内斗罢。”

“你听说什么了?”连映雪晓得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不由细问,魑儿大胆道:

“小的听旁的下人议论过,这娴儿姑娘与沈渐鸿走得近,两个常背着沈三爷眉来眼去的,沈渐鸿夜里还常常偷偷去娴儿姑娘房里,两人关着门儿就是一两个时辰,都不让下人在院子里伺候。”

“这话你可曾对白无恤说过。”连映雪气定神闲坐着,淡淡问道。

“不曾。”魑儿摇头。

“这是为何?”连映雪问道。

“主人最恼我们说话不知轻重,小的手上又没真凭实据,说了恐怕要讨打。这回门主去沈三爷那查看,兴许就能瞧着些端倪。依小的之见,若那娴儿姑娘与沈渐鸿真的有奸/情,难保不是沈三爷清理门户,却赖到咱们身上来。”

魑儿说得有理有据的,连映雪不由笑道:“你倒聪明极了。”

魑儿略略红了脸,低下头去,连映雪吩咐:“你回去罢,我稍后就去沈三爷那,你顺道叫甘庄主来,让他同我一齐去。”

魑儿应了是,退了下去。

等甘贤来,光儿已经一五一十将魑儿的话同他说了,甘贤听了却摇头笑着,道:“按着魑儿的说法,非但不能自圆其说,疑点反而更多了。”

连映雪已穿好了外裳,同他道:“我们倒想得是一样的,若真是沈三爷要杀这两人,怎么当日碧湖宫中杀手放暗箭时,沈三爷毫不知情惊慌失措,沈鸿渐反而了如直掌,事先就指出杀手的所在呢?”

“正是,这杀手定是事先知会过沈鸿渐,却不曾告知沈三爷,所以娴儿姑娘并非沈三爷派人杀的。”甘贤分析着,光儿皱着眉沉思,忽然似灵光乍现般,插嘴道:“小姐,难不成是沈鸿渐派人杀的娴儿姑娘,事后沈三爷查明原委,再将计就计杀了沈鸿渐。”

“这未尝不可能,只是沈家内斗,何必大费周章闹到众人面前?”甘贤疑着。

“这些眼下都是空想,不如去沈三爷那查看清楚了,再作定论不迟。”连映雪话已至此,甘贤同她一块出了遗音阁,往沈三爷下榻的融雪山庄去了。

融雪山庄之所以起了这名号,是因为此庄依谷而建,温泉水滑,热气缭绕,有融雪之意。汉中沈府是贵客,故住在山庄的漱泉阁,漱泉阁有九眼温泉,傍以假山高低,处处是曲径通幽的好景。

连映雪同甘贤一路拾阶而上,那沈府的七八位护院见果然有女人来了,一来还是雪剑门的门主,倒不敢再拦人了,恭敬地请了进去。

甘贤看这驾势,一路与映雪儿拾阶而上,抚掌而笑道:“我雪剑门下漱泉阁倒成了沈家的地盘,真是怪哉怪哉。”

连映雪淡淡凝眉道:“你莫忘了,白无恤原先打赌,押的可是沈三爷不能活着走出雪域,他如今越猖狂,白无恤越忍耐,结果倒越不妙了。”

“你倒是很了解白无恤。”甘贤听了又调笑起来,连映雪却认真道:“我倒宁愿不了解他。”

“这又何苦呢?因果如此,际遇如此,缘份如此。”甘贤有感而发,却洒脱自然。

二人说着话儿,不稍时便被接引到了一处石屏风外,屏风内有女子三三两两娇笑,软言细语迎着氤氲热气而来,靡靡绮丽。

“爷,奴家给您新剥的葡萄,您张嘴尝一尝,甜么?”

“美人剥的,不光葡萄甜,连手指尖尖都是甜的。”沈三爷一语,便听得水花溅起,女子娇媚求饶之声,石屏那后头行欢作乐的放浪,倒可想见。

沈府的下人这会通报道:“三爷,雪剑门门主亲自来了,您看?”

沈三爷一听这话,扬着声儿大笑道:“原来是连大美人来了,爷这会没穿衣服很不方便,您要是心疼爷,不如进来,谈谈天,查查案,好歹也是一等一的良辰美景,不如共浴?”

连映雪头一回听着这么赤/裸直白的轻薄话,脸上虽未红,嘴角倒勾了起来,甘贤应他道:

“沈三爷原是风流人物,可惜我雪剑门眼下还有要事,若耽搁了,今日前不能给沈三爷一个交待,岂不又要怪罪雪剑门不尽力?”

“可怜我的侄儿还有小妾死在你雪剑门,你们是要给个交待!这回就不留连大美人一块作乐了,快去查案罢,”沈三爷说完哀戚话,却色心又起,半点也不伤心,转眼又听见他在石屏那头与女子调情浪笑之声,十分不堪。

沈府的下人领这二位往娴儿姑娘生前下榻处去,甘贤不由感慨道:“这沈三爷的色胆,包天有余。”

“就算我饶他不死,”连映雪虽未恼怒,但话里已残忍,一字一字道:“想必也是重伤。”

“算他倒霉,招惹了雪剑门最不该惹的两个。”甘贤笑语间,下人已领进一个院子,推开一排厢房中间一扇门道:“娴儿姑娘还是旁的女眷原是住这片,二位请。”

连映雪与甘贤打量着这房间,布置并无奇特之处,四处细细瞧了,也没有什么线索,只得出门来,院子里几棵枯树,树上好些乌鸦巢穴,却半只乌鸦也无,连映雪看了不由道:“原来好些乌鸦的,这会子倒空荡荡的,也真是奇了。”

甘贤仰头看那枝桠间,果然如此,只笑语道:“难不成是沈三爷住进漱泉阁来,连乌鸦也嫌他下流无耻?”

“你倒会说这有的没的。”连映雪四处瞧着,忽然看见院子空地里的冰雪中,冻了好几个黑点,不由迈下石阶,走近了细看,只见寒冰中那黑点原是好几只乌鸦,那乌鸦身上中了短箭,那制式,竟与娴儿姑娘贯喉的金箭一模一样。

甘贤看了不由道:“难怪半只乌鸦也无,原是被吓跑了,难不成早先就有杀手拿短箭暗杀这娴儿姑娘,只是不凑巧射中了寒鸦,他一时不遂,所以追到碧湖宫才得手了?”

连映雪却笑而不语,只是看着甘贤道:“这么要紧的证物,劳烦甘庄主亲手挖出来交给白药师了。”

甘贤叫苦一声,正要动手,却听小院外忽然有人慌慌张张地喊道:“三爷死了!有刺客,快抓刺客!”

沈府的下人们顿时都慌了,连映雪与甘贤闻此变故,连忙一同飞快赶至那石屏,绕过屏去,却见赤膊的沈三爷满脸是血地靠在温泉池边上,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并未死,只是目瞪口呆地不能言语,他旁边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女子,却迎着额头中了一支短箭,那箭贯入三分,流出的血一缕缕染得满池鲜红,沈家的下人连忙跳下池子去扶起了沈三爷,沈三爷清醒过来,抹净了脸上的血,爬出池子,脚未站稳就破口大骂道:

“是哪个王八羔子别被我抓了,抓到了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断,肠子挖出来喂狗!”

连映雪看着情形,再想查看那放箭方向,却只见水雾迷漫,人影早不知所踪,等沈府下人一个个回来启禀,却道那刺客像会大变活人一样,哪都找不着影子。

“要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什么用!”沈三爷愤愤不平,甘贤却笑着讽刺道:

“三爷果然命大,劫后余生,可喜可贺。”

“我福大命大着呢,你们别想咒着我死,要不是为了那十只雪参,我会跑到这鬼地方来?你们雪剑门今晚前若不给我交待,看我不派人来掀了你们雪剑门的老巢!”

甘贤听了这句,气定神闲地笑道:

“我们雪剑门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不过交待之前,还望沈三爷多多保重。”

连映雪看向沈三爷,却冷哼道:“咎由自取。”话毕不管得罪沈三爷与否,便拂袖而去,甘贤忙跟了上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