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心总是敏感的,更何况,刚才徐涵在门口对她笑,眉目传情,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心意,甚至于,那一刻,也是面红心跳的。
然而这时,她突然有些怀疑。
见她不说话,何淑琼专程问她:“二姑娘,你喜欢什么馅儿?”
“我随意。”裴玉英淡淡道,“我原也不太喜欢吃甜食。”
“哎呀,那太可惜了,我跟表哥最喜欢吃甜食,现在是天热了,像在春天,秋天,巴不得日日都有一盘,放在案上不离手,你竟然不喜欢吃!”何淑琼笑得天真可爱,“那是喜欢吃咸味儿的?咸味儿也有,放猪油与盐的,你要吗?”
裴玉英抬眸瞧她。
何淑琼双眼弯弯,好像月牙儿。
她的性子有些像裴玉画,不似裴玉娇单纯,却也不像自己,裴玉英道:“行,那我就吃咸味的。”
何淑琼笑道好,吩咐下人去厨房。
只一会儿功夫,那边就端来吃食,两盘晶莹剔透的凉糕,还有一盘咸味的玉糕,另有瓜果,都切好了放着。
裴玉画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微微眯起眼睛:“还真不错呢,这凉糕不比咱们侯府差。”她看向裴玉娇,“大姐,你这小馋嘴儿今儿怎么这么安静?还不吃呢。”
也不怪裴玉娇,全幅心思都在妹妹跟徐涵的事情上,话也没多余的心思说,至于吃的,当然也没有多少好胃口。
可裴玉画提了,她不好再这样,也夹了块吃。
裴玉英则吃玉糕。
“等会儿咱们打叶子牌罢。”何淑琼笑道,“此前听时光说,她跟你们也打过,赢了好些银子呢!”
“是啊,沈姑娘挺厉害的。”裴玉画朝裴玉娇努努嘴,“不过专赢了她了,今日再打,恐怕大姐的荷包又要空了。”
“那可不一定,我玩这个不行,虽然表哥教了我许多,可我还是打不好。”何淑琼笑声若银铃,“我表哥啊,样样都会,围棋,象棋,我与他完,他都要让好几个子的,就这样,我还总输呢。”
这段话下来,裴玉画也有些察觉了,眉头挑了挑,调侃道:“你表哥前表哥后的,感情可真好!莫非常来这儿?瞧着你也挺熟悉的。”
“当然了,咱们两个一起长大的,谁也比不上咱们的感情好。”何淑琼嘻嘻一笑,可一双眼眸却很认真。
水盈盈,好似倾注了一世的深情似的。
裴玉娇瞧着,差点被凉糕噎住,直愣愣瞪着她,饶是她迟钝,这会儿也觉得怪异,莫非何淑琼与徐涵有什么私情?所以上辈子,他们夫妻感情才不好吗?是了,是了,定是这样的,现在何淑琼这么表露出来再好不过,妹妹那么聪明,岂会听不明白,自然是不会再嫁给徐涵的!
她心头一松。
裴玉英却好像没听见一样,慢条斯理的吃着玉糕,可从她身上仍是微妙的散发出了一股冷意。
下人们捧着叶子牌来,四人玩了会儿,等到午饭时间,徐老夫人便请她们去用饭,路上遇到徐涵他们从书房过来。仍是像之前,他的目光又落在裴玉英脸上,仿若看不够似的,只这回裴玉英没有脸红,她注视着他,眉头微挑,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眸中满是不屑。
这种反感的情绪仿若一把刀一样猛地刺向了徐涵。
他微微一怔,不明白裴玉英这是怎么了。
难道母亲……不会,母亲早已答应让他娶裴玉英,不然也不会花费功夫去打听。上回在窦家,太夫人的意思,假使有合意的,裴玉英早于裴玉娇嫁出去无有不可,所以今日才会请他们裴家过来。
那是为何?
他眉头拧了起来,无法不在意这些。
几位女眷坐在一起用饭,徐家为招待她们,很是下了功夫,菜肴极为精致,清淡,很适合在夏天吃。
太夫人能感觉到徐老夫人的精心与诚意,已经想着假使徐家来提亲,多半老侯爷,裴臻都会同意,那么这门亲事肯定要定下来,而且徐家人口简单,二孙女儿嫁过来再如何也不会太过操劳。虽是人口少了些,可将来她为徐家开枝散叶,未必不如那些高门大户。
日子都是这样一天天过起来的。
太夫人越想越觉得好。
一顿饭也吃得其乐融融,时不时与徐老夫人说笑,并没有“食不言”的冷清。
裴玉英见她们仍在一起说话,她想到何淑琼的暗示,心思不宁,假使太夫人答应如何是好?她不会愿意的,她走到外面,站在屋檐下瞧着小小的宅院,在来前她还怀着欣喜,可现在,丝毫都没有了。
身后一声轻唤,低沉又有些沙哑:“裴二姑娘。”
是徐涵过来了。
裴玉英身子微微绷紧,可她并不想逃避,转过身道:“徐公子。”
穿着墨绿色春袍的男人,面目俊美,身上有着不同于少年的冷漠与沉稳,这是她喜欢的,然而,她却也只能放弃了。
她眼眸里一片平静,丝毫没有波澜。
徐涵开门见山的问:“裴二姑娘,到底是何原因,使得你突然对徐某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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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 裴玉英生来骄傲,对一人生出反感,便不愿再搭理,更何况徐涵于她,只是见过寥寥数面,她不屑于解释,淡淡道:“不知道徐公子何出此言?我来此做客,何来满意不满意之说?”
可她这样聪明的姑娘,哪里不知,今日此行事关两家结亲?
徐涵越发觉得奇怪。
只他性子也是骄傲的,所以当年父亲早逝,他们母子俩在徐家备受欺凌,他从没有低头。那些羞辱,那些磨难,在他小小的身体里变成了巨大的动力,他念书格外勤奋,后来才能得张大儒青睐收为弟子,如今,徐家人再提起他,谁也没有轻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