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教授本来就吃完了,就是等着她下楼说上两句话。
见父亲要去上班,曼琳赶紧搁下,主动要送他去实验室。
段教授说不用不用,曼琳坚持,他就没法子了。
实验室在一栋经年的红砖旧楼房里,楼道狭窄,后来安装的通风口嵌入墙体,裹挟着尘埃和空气一同乱转。
在一道精钢的门板前输入密码,又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尽头是三间并排的办公室,往右十来米,才是他平时做实验收集数据的地方。那里亮着数排白炽灯,桌面上的仪器很有些年头,已经斑驳几道深刻的刮痕。剩余的两位研究员已经到了,换上了白色褂子,一个正在培养皿前坐着睡回笼觉,一个翻着厚厚的金庸小说在吃包子。
“你们...你们像什么话!”
段教授随意地批评了两句,主要是在女儿跟前没面子,平日他会默认研究院一些偷懒的行径,毕竟这里条件太一般,就前程上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若是管得太严,估计一个都剩不下。反正交给他们的任务,按时间交来就行。
段教授很忙,转身回办公室。曼琳跟两位研究员打了声招呼,他们对她也很客气,带着她随便参观。
实验室没啥好看,吃包子的那位叫阿比,抹掉嘴上的油,指着前面一道加密的精钢门板道:“这里头就是收藏室,要去看看么。”
一连串的数字密码加指纹密码过后,铁门斯斯两声打开,一大团冷气从里头冒了出来。
曼琳穿上消毒的防护衣进去,就散隔着面罩,也能嗅到浓烈的消毒水味。无数的智能温箱嵌入墙体,根据不同的植物需求,设置不同的温度和营养环境。对于这里大部分植物,曼琳已经很熟悉。走到走末尾的时候,她的手扶在玻璃上看了半天。
阿比搓着手臂进来,声音嗡嗡地从面罩后传过来:“女孩子可能比较喜欢这类型,长得很漂亮对不对?”
玻璃箱外贴着植物的名牌,名牌竟是空的。
阿比看懂了她的手势,笑道:“这是年初教授出去考察时弄回来的。”
阿比连比带划,做出一个蝴蝶飞舞的动作:“这玩意儿叫龙牙花,属于蝶形花科。原产南非洲,以前我们的广州、桂林那一块儿还有不少。现在....估计也没有了。”
曼琳再度朝温箱里望去,这花的花瓣是收拢型,远看会像鸡冠花和象牙华,但是近看之后,会被这花妖冶的血红色引得离不开眼睛。如果长时间地细看,会有液体在上面流淌的错觉。
一片龙牙花的草丛中,只有一朵还活着,其他的已经颓废焦黑。
两人出来后,阿比解开头罩,继续跟她解释:“后来我们查资料,发现它的确跟龙牙花很像,但是又不是。但能肯定的是,它属于蝶形花科中的一种。只是习性数据上有些差别,所以,你也看到了,就算我们反复调试,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好多刚长出来的都死了。”
曼琳翻了半天的花科资料,转眼到了中午。段教授出来一看,见她还耗在这里乱翻乱看,气哄哄地把人赶了出去。
她在街上晃了一圈,接着钻进电影院看了场几十年前的流行电影,好不容易熬到五点钟才回家。
刚一开门,就见鞋架上隔着几双崭新的男士鞋子,曼琳掉头就走。
某人眼睛贼亮地看到她的身影,哈哈笑着叫她堂妹:“堂妹啊,怎么看到我就跑?不欢迎我们几个大老粗嘛?”
曼琳迫不得已地转身,几个西林军校的高材生占据了她家的客厅,正在打牌嗑瓜子。
热热闹闹地打趣中,段辛航于楼上款款下来,手上戴着纯净的白丝手套,帽子夹在臂膀下,朝她投来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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