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娇姝 青木源 2663 字 2天前

过了几日,梁萦入宫去探望邓蝉。邓蝉的母亲曹氏很担心女儿,邓蝉的父亲想着邓蝉能够进宫,给他们这一支增添富贵,至少让儿子在朝廷上的仕途更顺利一些。曹氏没办法反对此事,瞧着女儿进了宫,自己的身份不够入宫谒见,只得请了梁萦帮忙。

宫中规矩,后宫之主是皇后,去见嫔御,还得到椒房殿走一趟。

曹皇后阴阳怪气的已经比以前还要严重了,她瞧着梁萦的肚子咯咯的笑,“这都多久了才怀上了,建成侯夫人可要小心了,建成侯嫡系一支也就这么一个,若是有个好歹,可不好向邓家先祖交代。”

这话说的歹毒十足,好像邓不疑不是大胜而归,而是把命交代在战场上似得。

邓蝉坐在梁萦身旁,面上不显,心里却直蹙眉。她早就知道皇后是个蠢货,但是没想到已经蠢到这个地步上面了。

曹皇后一面说,一面死死的盯着梁萦的肚子,她入宫这么久生不出来,又看着宫里别的嫔御春风得意,皇女都生了两个。原本就求子心切,到了这会失宠之后,已经完全扭曲了,瞧见哪个人有身,不说上几句带刺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这么小,估计母亲一不小心摔一跤,恐怕就流产了。东宫里头的那个老虔婆,这么多年来,只知道让她忍耐,却也不见她去管束一下自己的儿子。要是瞧着这老妇难受,简直就是快事一件。

“妾知道,妾也祝中宫子孙满堂。”梁萦对上曹皇后半点都不怕,曹皇后是中宫,可是已经失宠,头上还有个皇太后。皇太后和昌阳交好,她说了这话,也不怕曹皇后报复。

说她也就罢了,说还在肚子里头的孩子,这算是怎么一件事?

“……”曹皇后扶在凭几上的手猛然握紧,指节苍白。她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眼睛死死的盯着梁萦,而梁萦也没有半点惧色,以一个外命妇应当有的姿态坐在枰上。

邓蝉垂头,心里想着若是今夜天子临幸,少不得又要将这件事和天子说一说。依照皇后的那个性子,少不得又要闹出点事来,以防万一。何况自己送上来的把柄,不用都对不住曹皇后的“好心”。

“罢了。”子嗣就是曹皇后心里的一根刺,她在椒房殿为了求子,已经花了九千万钱,可是半点作用都没有。一股血腥气从喉咙下弥漫出来,似乎眼前的两个人都模模糊糊一片血色,她掐了掐手心,才忍住没有将手边的玉珏对准梁萦的脑袋砸过去。

“美人和建成侯夫人可以离去了。”袁大家或者说是袁女吏看了看曹皇后,出声道。她在椒房殿也算是老人了。当年在宫外开馆授课,到了宫内做了皇后女吏便是做一些传话的活,皇后完全不爱看书,皇帝喜欢法家,喜欢儒家,但是皇后学这个的心思都没有。而那些嫔御大多数出身低微,讲了也白讲。

可是这宫廷一旦进来了,想要出去,就很难了。

袁女吏看了昔日学生一眼,垂下头来,不让旁人看到她眼中的感叹。

邓蝉对上首的皇后行礼之后,有看了袁女吏一眼,和梁萦离开了。

走出椒房殿,梁萦才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小时候也来过好几次椒房,但没有一次是比今天更难受的。

邓蝉对梁萦笑笑,“习惯就好了。”

梁萦看着邓蝉美艳脸庞上的笑,突然有些心疼。她还只是个外命妇,曹皇后就已经这样了,像邓蝉这样得宠的嫔御,日子恐怕过得更加难受。

“你……你还好么?”梁萦在宫道上停了脚步握住邓蝉的手。

“好,陛下对我很好,中宫宽和。”邓蝉睁眼说瞎话。

这话倒是把梁萦给逗笑了,她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和邓蝉相视一笑,往后宫走去。

到了自己的宫室,邓蝉让宫人准备好温热的蜜水和热气腾腾的点心。邓蝉没有怀孕,但是也知道孕妇容易想吃东西。

然后她就屏退了左右。她的宫室中是有密室的,但是密室已经很久没有启用了,虽然有宫人打扫,但是里头的气味也不好闻,老大一股怪味。熏着梁萦了,她会心疼的。

“从兄那里来了消息没?”没了宫人和阉寺在一旁,邓蝉要活泼多了,也有了少女的娇憨调皮。

“倒是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信。”梁萦说起邓不疑就忍不住笑,邓不疑还是头一回做父亲,明明甚么都不懂,还在信里头嘱咐了一大堆,恨不得只让她在床上躺着好好休养,“说家中所有事不用我操心,好好休息,邓骜的新妇就让他自己去找,看上哪个算哪个。”

这种话也就邓不疑才说的出来了。

“噗嗤!”邓蝉听了之后喷笑,知道这个从兄从小就有意思,没想到长大成家之后,虽然对外人还是爱答不理,可是对上自家人话真是不一般的多。

“从兄真是的,阿骜知道了还不得要哭啊。这新妇大多数是父母定的,长兄若父呢。”她话语里是责备,神情里却是在开玩笑。

“是啊,这哪里是个兄长。”梁萦也笑,笑了好一会之后,她看向邓蝉,“实话告诉我,阿蝉,你在宫里……还好么?”

皇帝的后宫里多的是可怜人,她小时候就见得多了。得宠还好,可是一时不得宠了,或者是靠山没了,就算有子,下场也凄凉。

“无所谓好或不好。”邓蝉听她问起,露出一个笑来,“既来之则安之,也没有人能够挑剔宫中的道理。何况陛下对我还不错,太后也很是照顾。”

“真的吗?”梁萦听说过邓蝉在宫中的受宠,邓蝉的风头甚至还超过了郑夫人,可在见到邓蝉之前,她一直不能放心。

“真的,骗姊姊作甚?”她说着,对梁萦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两人似乎又像是回到了当年无忧无虑的时光,无事飞鸽传书,在阳光底下看写给对方的书信。

“陛下真的待我不薄。”邓蝉说起这事的时候,眼里没有半点兴奋喜悦,甚至连半点娇羞都没有的,“不过上回我对他说,宫中子嗣单薄,陛下还是多去其他嫔御那里为好。”

“啊?”梁萦闻言十分惊讶,这后宫里的女人,都恨不得霸占着皇帝不放,邓蝉得宠还将皇帝往外面推?

“陛下无子,最近为这个发愁呢。既然看着他发愁,不如说几句让他听了觉得心里舒服的话。”邓蝉的笑容里有几分狐狸的狡黠,这样终于是活生生的,而不是恭顺贤良的邓美人了。

“这后宫里头的嫔御恐怕有不少说你傻了。”梁萦见她快活,也笑着来一句。

“无事。”邓蝉摇摇头,“我盯着的也不是那么一点点宠幸,何况就算没有我那些话,陛下还能不去临幸其他嫔御和宫人了?”

刘偃的那个性子,谁也管不住也管不了,曹皇后倒是想管,可惜到现在也没见着能管得住。

梁萦却从这话里头听出别的意思来。

“你——”她踟蹰着斟酌话语,盯着的不仅仅是那点宠幸,那么邓蝉想要的是……

“姊姊心里知道便好,不必说出来。”邓蝉笑。

梁萦知道这宫廷里头有野心的人大把,就是郑夫人所有事都不和旁人争,也不知道那与世无争的表面下藏着怎么样的一颗心。

皇后失宠无子,嫔御们若是半点野心都生不出来倒是奇怪了。

“那你可要小心行事!”梁萦看了看四周,见到四周无人,压低了声音和邓蝉说道。

皇后之争牵涉到的并不仅仅是后宫,要是一着不慎,可能就会将全家都牵连进去。

“姊姊放心,我知道。”邓蝉伸手拿起一只羊肉的麦饼小心切好递到梁萦手里,“我知道这个非一日之功,急不来的。”她知道现在皇帝废后是不太可能的,至少要皇后自己露出致命的破绽。

这个不等个几年是不会有的,她有耐心可以慢慢等。皇太后和她说过,在这宫廷里若是想要出头,那么就要比对方更加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