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陆娴这个该死的鼻涕虫从身上扒下来,陆娴的鸡爪子有骨气地很,就是不松手,铎蔚被门槛伴了一下,两人双双滚到地上去。
这下好了,滚了就不起来,滚到哪里哪里就掀起一片薄薄的灰尘。
阿棠望着那边的灰尘,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眼看灰尘滚近了,又近了,她飞快地朝旁边的女婢使了个眼色。
女婢已经很有默契,两个人排成一排,把弯着腰的主子掩护在后面,螃蟹似的朝竹林那边撤退。
铎蔚眼尖,看到他亲娘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地嚎啕一声:“阿娘!”
陆娴怔了一下,水灵灵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松开她亲哥,四脚爬行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她亲娘的小腿。
两个孩子终于逮到了他们的娘,纷纷黄河似的落眼泪,一个说阿娘你不想见我吗,一个说阿娘你不要我了吗。
阿棠的脚,被藤蔓个扒住了,动是没法动了,她轻咳一声板着脸,先对陆娴开火:“你还是个女孩子吗?你爹没教你吗,你的礼数呢?”
陆娴立刻不流泪了,一溜烟地爬起来,左右理了理头发,似模似样地给她亲娘作个揖,果真挑不出毛病。
铎蔚自然也不认输,起身拂尘,朗朗一笑,是个好阳光正派的好公子:“许久不见,娘亲可还好?”
二人变脸不知得了谁的真传,可谓是毫无自尊天下无敌。
阿棠嗯嗯两声,抽了帕子半蹲下来给他擦脸,又叫人去端水来:“哪里有什么不好的,不用记挂我啦。”
哪里许久?咱娘俩不是十天半个月前见过吗?老娘不是在锦州陪了你半个月吗?
铎蔚眼眶又红了,泪花闪闪地转悠,怂鼻抽泣间连肩膀都开始抖。
“阿娘一切都好,那娘亲知道我好不好,又可知远在锦州忙于练兵无人照料的爹好不好?”
阿棠又心疼又头痛,这种戏码,没有一百次也有一千次了。
“哎...”她长叹一口气:“娘知道小蔚很棒的,男孩子嘛,放在太阳下随便晒晒,都能长成男子汉呢。”
旁边的女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棠瞪过去:“陆娴你给我严肃点!”
陆娴眼观鼻鼻观心,明目张胆地对着铎蔚做了个鬼脸。
侍女已经打了热水过来,阿棠坐回亭子里,轮流给孩子们洗手洗脸,然后一个个重新梳头。
两个孩子在亭子里待了一会儿,熬不住无聊,陆娴先跑了,然后铎蔚也跟着跑了,等到吃完饭时,两人捧着个竹筒,小脑袋瓜子挤在一起,专听竹筒内的蟋蟀聒噪声。
陆娴一看到她爹端坐在八脚圆桌后,登时站得笔直,一把将竹筒丢给了铎蔚。
她乖巧地微笑,唇边露出两只可爱的酒窝:“爹,你回来啦。”
陆慎行端着汝瓷的茶杯轻饮一口茶水:“嗯,我什么时候出去过?”
铎蔚快快地把竹筒塞到怀里,见陆娴吃瘪,腮帮子使劲儿地鼓了收,收了鼓,到底还是有教养地含了声陆叔叔。
陆娴刚要撒娇,被她爹一个眼神看不过来,顿时变成了哀怨,憋着嘴默默地上了餐桌。
阿棠朝铎蔚招招手,让他靠着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