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羽说:“我下了药,会睡到明天晚上,不用管。”
黄珑看着他:“还是杀了省事。”
罗羽笑笑说:“阿珑,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杀人的。他有些来头,杀了只怕警察会往死里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他到底救了太子,太子发话了,放过他。今天我们要是真杀了,回头太子接班,心里到底会有疙瘩。”
这话说到黄珑和郭飞嵘心坎上去了,两人不再说什么,带着手下,趁夜色上车离去。
所以当尤明许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发现车队不再行驶在公路上,而是已经开入密林,颠簸穿行。罗羽在副驾,带了副墨镜,神色淡漠。
她和一个人坐在后排,正是邢琰君。只不过,两人的双手,都被绳索绑在了前排座椅上,绑得很紧,根本没法挣脱。
她冷道:“罗羽你干什么?”
罗羽往后看了她一眼,笑笑:“醒了,就快到了。”
她踢了他的座椅一脚,罗羽笑意更深,不为所动。这一番动静,身旁的邢琰君也悠悠醒转,看到车上的情形,一愣。
邢琰君并不笨,心慢慢下沉,说:“罗羽你想要什么,可以和我爸慢慢谈。”
罗羽说:“太子爷误会了,待会儿很危险,我是想让你们留在车上,别乱跑,免得受伤。万一被枪杀了,我怎么和老板交待?”
邢琰君:“罗羽!我爸怎么对你的?你真的要背叛他?”
尤明许没做声,看着两人脸色。罗羽静了一会儿,答:“是的,我要背叛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邢琰君的脸色又青又白,说不出话来。尤明许这时开口:“不管你投靠了谁,是哪一边的人,绑他来就算了。绑我干什么?”
罗羽笑出了声,说:“是啊,绑你来干什么?尤明许你那么聪明,想想看我把邢几复的儿子绑来,为什么还把你绑来呢?想想看,我为什么一定要追到你?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老板面前晃?因为只有得到你,我才能在他身边更进一步,得到这次的大生意,哈哈!”
第233章
尤明许脑子里乱糟糟的,罗羽的话令她似懂非懂,隐隐有非常不安的感觉,在往上冒。邢琰君也是一愣,转头看着她,两人都沉默无言。
罗羽扶了扶墨镜,说:“寄予厚望的儿子,还有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唯一的女儿,两个筹码在手上,你们俩的爸爸,这回要叫我爸爸了。”
邢琰君难以置信地看向尤明许,尽管罗羽的话石破天惊,可种种念头在这时涌上他的心头:难怪他第一次见尤明许,就感觉到莫名的亲切,颇有好感;难怪罗羽带着她出入,本犯了父亲忌讳,父亲却无意阻止;难怪……她的眉眼间,与父亲,与自己,颇为相似,都是丹凤眼,高鼻梁。甚至她眉宇间的气质,比自己更像父亲,冷冷傲傲的,叫人看不透。
邢琰君讷讷不言,尤明许的脸色却变得极难看,一脚又踹在罗羽椅背上,吼道:“放屁!”
罗羽却轻描淡写地答:“你们的dna,我已经拿去验过了,你确确实实是他亲生女儿。下次给你看,让你彻底死心。”
尤明许眼睛都瞪红了,这些年,她从未深想过自己的父亲,一闪过年头,就冷淡地搁下。在她心里,觉得那个人多半是负心。否则母亲不会只字不提。她只当那人死了。哪怕还活着,她也绝不相认。
可如果罗羽说的是真的,她父亲是邢几复!一个犯罪帝国的掌门人。她的母亲是警察,而且是个好警察,因公殉职,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
不,她不信。
她不可能有这样一个父亲。如果邢几复真是她的生父,她还当得了警察吗?她就完了!
她心中念头翻转,脸色煞白一片,片刻后,整个人已沉静下来。她对罗羽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我没有父亲。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认的一天。他也不会认我,你不必白费心机。”
罗羽笑了一下,说:“你不了解他。”
“他会认的……”邢琰君忽然颤声开口,“他一直都想认,但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尤明许冷冷看他一眼,说:“我和你们没有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太子爷,还是好好操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这人背叛了你们,估计要拿你当筹码,和云南谈利益了,你最好盼着自己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邢琰君心一凉,低声说:“那怎么办?”
尤明许对这太子爷,其实一直没有恶感,淡道:“静观其变。”
罗羽笑笑,说:“公主这么快就开始关心哥哥了?我可真感动。”
尤明许说:“你闭嘴。罗羽,你真舍得把我丢出去当谈判筹码?我不信。”
罗羽看她一眼,女人到了这个境地,又听到了自己劲爆的身世,居然半点不显慌乱,眉眼轻佻而挑衅,竟然还半真半假来扰乱他的心。
罗羽说:“是舍不得。所以乖乖听话,别让我为难。”
尤明许和邢琰君都不说话了。
这时,车开到一处深深的密林里,出现一块空地,前方有几辆车,二十来个人,等在那里。
尤明许心一跳,只见那些人皮肤黝黑,面目冷冽,身材结实,一看就不是善类。
她又扫了眼指甲油,不知道景平等人,现在埋伏在何处。景平深谙此道,她抬头望去,周围都是茫茫山林,半点埋伏的迹象不露。
还有殷逢。
昨天只看到陈枫和涂鸦,其他几个没露面。就算罗羽算计了他什么,估计也不能得手。现在殷逢又在哪里?
她定下心神,把有关邢几复的一切都丢到脑后。
她是警察。
她的母亲也是警察。
不管邢几复是不是她的父亲,她也相信母亲当年一定也坚持着自己的信仰,一生无悔无惧。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灵活策应,帮助自己的兄弟们,抓住这两帮毒贩。别的都不重要,她是谁的女儿不重要,生死不重要。只有身为警察的职责,才是最重要的。
罗羽一抬手,车队停下。
对面的云南人,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