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副将对于红灵公主恭敬的态度很是满意,红灵公主在军中落了个平易近人体恤将士的名声,自然有她的拥护者,这是成副将随军多年没做到的,一不敢对公主明面上大不敬。平时行军途中公主若有什么事需要援助,成副将也是一一满足。
公主心善,即便丁将军如今躺在马车上不动,她也时常去看望,成副将只会叫自己的亲兵站在马车外面听里面的对话,从来不会横加干涉。
大军原地扎营,魏西溏进入丁将军的帐篷,“将军可觉得好些了?”
丁虎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公主有心,本将还是老样子。”
魏西溏看了眼旁边搁置的粥,道:“将军不吃些东西也不行,还是得吃些东西。”
丁虎朝着大帐的门看了眼,魏西溏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有些话不要说,大帐门口站了成副将的人。
丁虎的脸色变了变,半响才开口:“也不知……上次请成副将代笔的信送到没有,如今军中无将……也不是办法……”
魏西溏笑笑道:“成副将待人友善,对本公主照顾有加,进出都有他的得力亲兵护着本公主,十分尽心,将军可托成副将代为领兵。”
话里明着说是成副将对她十分好对她放心,却也告诉丁虎她如今也是被成副将的人看住,心下多有不满。
丁虎还是没说旁的,跟红灵公主说着闲话顺带吧成副将夸了一通。可怜一直以为成副将是自己的心腹,却不知他的这个心腹早已有了自己的心腹,而他不过成了他的绊脚石,一直没除他,完全是为了虎符。
只是魏西溏再一次去看丁虎时,丁虎偷偷塞给她一封信的同时,还把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锦袋交给了魏西溏,嘴里依旧说着无关边际的话。却在她要离开时候,压低声音说了句:“虎符托付公主,信务必送出……”
魏西溏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拆信,想必这封信了丁虎是拿命在写,信中阐述路上状况,自责自己未听公主劝阻强行行军,如今身染重病,成副将狼子野心,大有取代之意,公主被成副将握在手里,变相软禁,为防止兵权外落,先把兵权偷偷交于公主保管……
丁虎在信中对公主大家赞赏,自然也是怕公主不愿替他送信,毕竟如今军中唯一说得上话的人只有这个柔柔弱弱的凰女,其他人不是被禁止跟他接触,就是倒戈站到了成副将那边。他不抓住最后的希望,自然是死路一条。
魏西溏觉得丁虎不算糊涂到家,虽然没有领军出征战场的才能,不过想保命的心思倒是不少。
信,自然是被她派人送出,一路随行的除了夜惊鸿,还有个以普通士兵身份隐没在大军里的白千,魏西溏的入夜放出暗号,那盏每到夜晚才会挂起的小灯从马车的前檐挂到了后檐,白千便出现在魏西溏的面前。
“两日之内务必送到金州,皇太后回信务必五日之内送到西关,来回加两百两,事成之后可得五百两。否则以违抗军令处斩!”这是魏西溏交出信时的话。
白千这个贼从来都是有钱的就是大爷,只要给他钱,让他抱大腿喊祖宗他都愿意,他擅长的就是来去自如的轻功,如今这活倒是完全适合他。总比到人家偷东西容易的多。
而路上各大驿站的马匹早已被付铮安排好,白千牵着马悄声无息的离开大军,直奔下个驿站换马。
白千带着信朝着金州驶去的时候,夜惊鸿和他带着的那封信半道被付铮派去的人截住,没往金州赶,却是反方向被带回了西关大营。
在护送凰女的大军距离西关还有七天行程的时候,夜惊鸿和信也到了西关,那封成副将代笔的信也落入付振海之手,虽然落款是丁虎不假,印章也是,可这信的内容着实可疑,哪有将领一病就主动交权的?若有领权这人有一点野心,交权这人是必死无疑。
付振海看了夜惊鸿一眼,这人面相长的倒是不错,只是气质不像军中之人,哪怕穿的是个普通小厮的衣裳,也遮掩不了他身上那股风流气。
他突然拔剑直接搁在夜惊鸿的脖子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冒送丁将军的信?”
付铮朝着夜惊鸿看了眼,夜惊鸿接收到他的眼神,直接往地上一跪,道:“付将军火眼金睛,小人不敢隐瞒。小人并非军中之人,而是红灵公主的家奴,陪同公主出行。此封信其实是红灵公主叫小人送的,护送公主的三万大军被成副将握在手里,公主和丁将军均遭软禁,丁将军重病在身,行动不便,公主是个弱女子,每日只能听凭成副将指使。成副将自己提笔写了信,逼着丁将军落了款,也抢了将军的章,他要派人送信,公主谎称小人脚程快,可早日让他拿到太后懿旨领到兵权,他还派了其他几个士兵看着小人,不过被小人摆脱了,然后就碰到了这几位军爷……”
那几人是付铮身边的人,付振海看向付铮:“铮儿,你这几人怎会在前往金州的路上?”
付铮道:“回父亲,孩儿在西关集市上碰到好些好玩的东西,想给母亲和家中兄弟姐妹送些回去,他们回来的路上便碰到了殿下的这个家奴,得知是要来西关的,这人便提出同行,等他见到了孩儿,才询问谁是这里最大的官,说是替公主求救的。”
付振海点头,仔细看了那信,又把信递给身后几个幕僚,那几人认真辨认后,纷纷点头,那印章确实是丁虎的。
付振海对付铮道:“叫人带这位公主的家奴下去歇着。”
付铮问:“父亲,那殿下那边……”
付振海道:“不可不信,也不可轻信,要做两手准备了!”
付振海即刻命人发出急报直送金州,送信的不说旁人,正是曹三丰,人是付铮推荐的,说这人脚力极快,体力又好,送一趟的来回所花的时间比旁人短将近两倍。
丁虎的亲笔信送到金州的三天后,曹三丰的信也到了,皇太后拿着两封信,顿时一阵头晕眼花。
一个是付振海核实真伪的信,把成副将代笔送出的信描述一遍,说什么丁将军重病不能握笔,要转交兵权,推荐成副将,而另一封则是所谓重病不能握笔的丁虎的亲笔信,说成副将狼子野心意图逼迫他交出兵权。孰真孰假一目了然,皇天后气的咬牙切齿,一个副将小小真是狗胆包天,竟然想偷天换日窃取兵权。
只是兵权落在红灵手里皇太后虽不至于惊慌失措,却也是不放心的,毕竟那是三万大军的兵权。
兵权落入成副将手里,那后果自然不堪设想。若是现在派人去接手三万大军,只怕会逼急了成副将,他手里拿捏着丁虎和凰女的性命,自然是不成的。可如果那兵权再被付振海拿到手里,那付家的权势可谓滔天,皇太后自然是更加不放心。
思来想去,皇太后突然发现唯有放在红灵手里才妥当些。
一则她是个姑娘,不论是付振海还是成副将都不会想到她会拿着那东西,二则她是天禹的凰女,护住天禹是她的使命,而自己是命定的女帝,这是天定的,她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三则她想保住丁虎的性命,丁虎对公主的赞赏,让皇太后看到红灵心性纯良,以后交出虎符兵权也容易。
红灵不是腾王,若是腾王,皇太后肯定不敢这样冒险,丁虎的性命如今也是捏在成副将手里,病着和被人一刀杀死,这是两码子事,病了可以治,被人杀了那就是死了。
皇太后的哥哥得知儿子重病,命还把心腹捏在手里,差点昏过去,再顾不得什么朝堂大事,哭着跪在地上求皇太后以救儿子为主,绝对不能叫人伤了他性命。
当初让丁虎带人护送公主,主要就是考虑三万人护个公主,能有什么事?没想到金州道西关,护送个人都是不易的,路上千变万化,处处危机,早知这样,是绝对不会让丁虎出去的。
皇太后被丁虎的父亲哭的不耐烦,“别哭了,哀家不比你心疼?最好的法子就是按兵不动,此事关系重大,首先就要瞒着腾王,成之袆那边也不能给半点消息,不论金州给什么样的大夫,同意或不同意,只怕小虎的性命都难保。所以还是按兵不动,就当没接到信。来人,再给付将军送封信去,就说哀家接到了丁将军的亲笔信,成之袆狼子野心意图不轨,要付将军早作准备。”
付振海接到金州的第一封来信时,上面就写了丁虎送信的话,要成之袆一到西关,便立即派人斩杀极其他拥护将士,铲除内贼,解救凰女以及丁将军。
这封信送到以后,大军已快到西关。
前方探路的士兵来报,已隐约瞧得见西关两侧的秋刀山。
算行程,只是人马太多,又有太多步兵,自然不像一人一骑那样迅速,定好的行程日期,再加上路上各种天灾人祸,耽搁太多,比预想的晚了许多。
得知已看到山脉,顿时群情激扬,唯有成副将闷闷不乐,不解那信送出已久,为何回信迟迟未到,莫非信没有送到?
成副将前来寻红灵公主:“公主,这些天过去了,怎将军的信还未没有消息?”
魏西溏算了算时间,“按照日子来算,这信定是到了。不过回信想必还在路上,回信大军比信使快了五六日,即便快马加鞭,没有个两三日追赶,他自然是追不上的。”
成副将虽然心里不安,不过听她这样说倒也不假,再者凰女是祥瑞之人,取而代之此事还是凰女提醒才叫他看清,有她在身边,自然就该事事顺利。
最后一次安营扎寨后,大军最后一次整顿,成副将顺势又去逼迫丁虎,要他交出虎符。魏西溏看着成副将入了丁虎大帐,就知丁虎劫数难逃,如果他不死,到了西关他也活不成,唯有让丁虎熬不过这一程才行,而其他人包括公主,都是有眼色的人,成副将还真没怎么的担心过。
不多时,外面的人突然听到成副将急切的声音在丁虎的大帐里响起,“将军!将军!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