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黄粱客栈 来自远方 2379 字 3天前

因他们有护卫万民的公德,炼出的鬼火非比寻常,妖暂且不提,凡是作恶的邪魔、染上血气的厉鬼,无不沾之即伤。若不能及时扑灭,当场魂飞魄散也非虚话。

青铜铸造的鼎炉中,一团幽绿色的鬼火飘忽跃动,焰心处呈现婴儿拳大的橙色,内中还包裹一缕死气,倏而凝成一张张鬼脸,狰狞可怖,观之悚然。

暂不轮值的阴兵们三三两两坐到桌旁,用之前积攒的妖丹同颜珋换来美酒,一边对饮一边追忆往事,谈论最多的总是战场。

偶尔有人提起家中未过门的妻子,立刻会引来一阵大笑。

话题越来越歪,成婚的阴兵讲得眉飞色舞,笑得分外戏谑,没成婚的则是满脸羡慕,想着自己如果没有战死,是不是也能娶妻生子。不求过得富裕,只想伺弄好家中田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顺顺过上一辈子。

在阴兵的说笑声中,男子悠悠转醒。睁开双眼,发现面色青白的水鬼距他不过三步远,近乎本能地摸向腰间,要祭出罗盘将她锁住。

“道士,老实点!”

几名阴兵同时站起身,以煞气凝出短刀,凌空掷出。

破风声中,短刀穿透男子的上衣长裤,将他牢牢钉在地上。幸亏刀上没有死气,不然的话,以男子目前的情况,剩下的半条命也保不住。

“小子,老子成鬼几十年,赶上死人多的年月,见过的和尚、道士和捉鬼人数都数不过来,各个比你道行深。我劝你还是老实点,省得自己遭罪。”

大个子阴兵蹲在男子跟前,用刀背拍拍男子的脸,笑容狰狞,语气中满是警告。

男子猛然侧过头,对阴兵怒目而视。目光扫过柜台后的颜珋,并未在他身上发现鬼气和妖气,以为他是同妖鬼为伍的邪门歪道,怒斥道:“同妖孽鬼怪为伍,可知是助纣为虐,天道不容?!”

颜珋正将一枚妖丹碾碎,捻起一小撮喂给小狐狸,听闻此言,仅是笑了笑,根本未同男子解释,甚者,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客栈门外,一身战甲,手持战斧的判官脸色黑沉,庚辰抱臂立在半空,长剑未出鞘,黑发在夜风中轻扬,现出锋利的眉和金色双瞳。

“助纣为虐,天道不容?那姬昌就是个好人?嘿!”判官连声冷笑,收起战斧,玉饰上的图腾随之湮灭。同庚辰抱拳告辞,当即率麾下鬼差和一队上古阴兵返回地府,始终头也没回。

庚辰自半空飞落,无视守门凶兽的咆哮,径直推开客栈大门。

“我正想你,来得正好!”颜珋抬起头,笑得格外灿烂。

庚辰脚步一顿。

他是不是该转身离开,立刻,马上。

可惜颜珋没有给他退走的机会,单手撑着柜台飞跃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面前,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凑近道:“帮个忙,可好?”

话落,也不等庚辰回答,将他拽到柜台前,取出收入魂体的银铃,指尖敲击铃壁,耳边立刻响起阵阵鬼哭和妖吼。

“这些从何而来?”庚辰接过银铃,感受到其内的怨气,询问道。

“那个道士带来的。”颜珋指了指地上的男子,对庚辰道,“他找上九尾,被九尾打碎随身兵器。这些都是拘在其中的魂体,多数融合,善恶难分。九尾请我帮忙,至少把里面几只狐狸分出来。”

“请你帮忙?”庚辰放下银铃。

“谁让我心肠软,是个好人呐。”颜珋笑道。

“……”

“怎么,我说得不对?”

庚辰嘴角微动,默默垂下眼帘,忽然间发现,蜃龙的鳞甲龙皮应该是诸多同族中最厚的。

虽然眼前这条应龙面无表情,出于相识万年,又追了几千年的自信,颜珋还是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当下双眼微眯,双手拽住他的衣领,强行拉近两人的距离,低声笑道:“庚辰,信不信我现在就亲你?”

“信。”庚辰一改平日作风,没有向后闪避,大手托住颜珋的后脑,手指探入发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今天吹什么风,怎么转性情了?”颜珋弯起嘴角,放开庚辰的衣领,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四目相对,黑色瞳孔化为赤金,颜珋微微叹息,他果然还是最喜欢这张脸。

“咳咳!”

咳嗽声突然传来,颜珋眨了下眼,侧过头,就见女鬼捂住小狐狸的双眼,硬是不许他看。一众阴兵装作不在意,视线却总是从各个角落飘过来。

血葫芦一样的道士趴在地上,脸色涨红,口中涌出鲜血,咳嗽声正是由他发出。

“真是麻烦。”

机会难得,气氛却被破坏。

颜珋不太情愿地放开庚辰,几步来到男子跟前,隔空取来一枚丹药,掰开男子的嘴,直接丢了进去。

男子本想挣扎,奈何扣住下颌的手如铁钳一般,始终纹丝不动。挣扎的动作大了,下巴几乎要被捏碎。

丹药入口即化,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发狂的毒热迅速缓解,血不再流淌,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出新肉。疼痛感逐渐消失,碎裂的骨头开始愈合,男子试着动了动手腕,竟能活动自如。

抬头看向颜珋,男子紧皱眉心,并未开口道谢,反而再次指责颜珋同妖鬼为伍,悖逆天道,必当受到惩戒。

“同妖孽厉鬼沆瀣一气,违背天道,必遭雷霆报应!”

尾音刚落,冰冷的剑鞘突然抵住额心。

庚辰手持长剑,目光犹如万年寒冰。霸道的应龙气息充斥四周,阴兵都有些撑不住,水鬼更是紧缩成一团,恨不能再次躲藏进贝壳。

雪白的小狐狸却双眼放光,仰视庚辰背影,双眼一眨不眨,心中满是对力量的渴望和羡慕。

男子动也不敢动,血液都似在刹那凝固。

这样的恐怖他从未曾经历,好似下一刻就会被碾成齑粉。与之相比,哪怕九尾要取他性命,都未让他如此恐惧。

“他还不能死,我有用。”颜珋按住庚辰的手腕,微微用力,将抵在男子额心的长剑移开。随即打了响指,男子被看不到的绳索缠绕拽起,手脚无法移动分毫。

“我暂时不会杀你。不过,如果你还是口无遮拦,我不敢保证这份承诺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