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些微的阳光都不给他留下。
他已痛得失去了再度企盼的资格。
萧政捂着伤口,一步不拉地守候在简苍的床榻前。她的气息轻浅近无,仿似感受不到一切外在的担忧,就这样无动于衷地躺着。
他心急火燎地唤来冷双成,勒令她为简苍诊治。
冷双成一看到简苍了无生气的模样,心底也是吃了一惊的。只是一夜不见,就演变成半死半伤的绝烈局面,实在令她难以预料。
她曾告诫过简苍,对于疑心重的肃青候,需按下焦虑的性子,一步步徐徐图之,将算计落到实处。
简苍可是应了她的提点,在她离去的前后,都表现得非常妥当。
然而只用一晚,就出了岔子。
萧政追问简苍为什么不醒过来。
冷双成收了银针,沉吟说道:“王妃郁气难除,凝堵在心内,久囿成病,需开导。”
萧政摸着简苍的手腕,一片冰凉,心下更是惊怒,说道:“留在我身边,就这么多的不平之气?除了不放你走,还有什么是我没应下的?”
冷双成稍稍出声提醒:“侯爷好好想想,王妃曾向您求过什么,是否如愿了?”
萧政仔细一想,即刻记起他把持着不放的几件事,当真是简苍心心念念惦记的愿望。
他厌恶冷双成及木迦南占走了她的全副注意力,只要涉及到这俩人的事务,他一定会严苛对待。
简苍请他不要责罚冷双成,他不应。她再要求礼待木迦南,听从木迦南“红枫见青”的佛偈宣示,他认为是无稽之谈,将木迦南软禁起来,还延缓了修建礼殿的进度。
除此外,她甚少与他说话,他敢担保,都听进去了。
冷双成敛着面色关切地望着床上的简苍,萧政看在眼里,松缓了不少他的厌恶之心。
他命令道:“你唤她醒来,告诉她,我应她一切所求。”
依然是撇过送她回乡的那个要求。
冷双成回道:“我并未有全然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萧政不甚耐烦地摆手:“随你吧,快一些。”
冷双成施礼过后,坐在床边,低声唱着简苍最为喜欢的思乡曲《初见》,将字字句句送进她耳里。简苍在混沌之际,突然听见熟悉的调子,似乎还有一道温和的女声,在远处营营哼鸣着,激起了她的应和心。她的眼角逐渐湿润,嘴唇蠕动几下,赶上了最后一句念了出来:“终生无根回乡关。”
冷双成轻轻道:“醒过来,活下去,一切事情皆可为。”
简苍睁开了眼睛,对上一张熟悉不过的温柔的容颜,勉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