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照影狠下心，没去向郁离解释。

她知道郁离不是会追问的性子。

从郁离的欲言又止里，她知道那天池望云的话终究是被听见了。

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她对自己说。

这些掩藏在枯叶下的秘密，最终会发酵成腐烂的沼池。能让郁离不安，让她失望，就此不再欢喜自己。

很好，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池照影想。

早晚都会离开，不如断个干净，也好过让郁离惦念自己，在余生里暗自纠缠。

这样，自己就不会成为裴靖的把柄，也不会是郁大小姐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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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照影回到藏露苑那天，出乎意料地在房间里见到了郁离。

没有开灯，屋子里漆黑一片，只剩窗外漏进来一点星光的碎屑，落在钢琴的边沿上，溜过一道流光。

大小姐坐在床上，只能隐隐绰绰瞧见她的轮廓。

池照影站在门口，心乱了一瞬。

她抬手摸至墙边的开关，灯光在一瞬间盈满房间，同时也映亮了少女的脸。

郁离抱着膝盖，贴着床角墙边，侧脸的轮廓清丽精致，漂亮得惹人心惊。她一言不发，安静又寂寥，像深远彼方花圃里，一株漂亮的小玫瑰。

她环抱着一把小提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未动。

没有笑意盈盈的那句你回来了，甚至没有偏头看自己一眼，池照影轻轻抿了一下唇。

“大小姐。”池照影不远不近地唤了一声。

她放下手里的包，伸手解开大衣，挂在置衣架上。

“嗯。”郁离轻轻应了一声。

池照影没再出声了，她慢悠悠地解着衣服，也不避讳面前的人，取了一件居家服换上。

她没去问郁离怎么过来了，毕竟她们其实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联系，郁离大抵都不知道她会在今天回程。

不去交谈，不去探寻，就不会有更亲密的交融。

“阿池。”刚刚换完衣服，还没理顺褶皱，就听郁离唤她。

池照影侧回身子，望向床上的人。

郁离抱着怀里的小提琴，神色不悲不喜，桃花眼里的雾气也平淡几分。

她目光清冷，稍稍抬眸望过来，看得人心里一软。

“嗯？”池照影掩下心中微妙的波澜，刚从外头回来，神色裹挟着一缕寒气。

近乎冷漠地应下郁离的呼唤。

“过来……”郁离好似没有感受到她的冷漠，她眉间一松，稍稍展颜，荡开了满池秋水。

眉眼软和下来，那些凌凌清冽就消散不见了。

她轻声细语的，尾音有些含糊，融化进初春的清寒里，近乎撒娇。

池照影指尖一颤，心尖浮起一片细细软软的酥麻。

她神色不变，眉眼依旧冷凝，似乎不为所动，摆着侍奉金主的姿态，她在郁离柔软的目光下走上前。

郁离把小提琴放至一侧，又伸了胳膊，顺势勾住池照影的脖颈。

alpha倾身而来，带着满身的少女香气。

藏露苑的沐浴露是花香味的，与少女的体香混在一处，格外馥郁好闻。

那隐隐一缕的蛋糕奶香，更是惹得人心神一荡。

“好想你。”郁离伏在她颈边，轻轻蹭了蹭，声线愈发软哝。

池照影呼吸一滞，眼睫耷覆下来，在郁离看不见的地方，贪心感受这片刻偷来的亲昵。

“我先去洗澡，洗完澡再做，好吗？”池照影没让这个拥抱持续太久，她刻意忽略郁离的想念不去回应，也刻意把郁离满是撒娇的拥抱理解成是求欢。

不带任何感情，好似只是在完成任务。

郁离的身子僵了一瞬，池照影眸底的暗色更浓。她觉得怀中的人像是一块在礼盒里碰撞过的小蛋糕，奶油糊乱一片，狼狈得不复精致模样。

她没再开口，等着郁离主动松手。

郁离松开了她，从她怀里脱离出来，轻轻应了一声好。

再度沉入静默。

池照影站直身子，没有多看。

有些决定一旦做了，就不能再回头，与其让日后难过，不如此时就狠心一些，池照影别了一下指腹，偏头望向窗外的夜景。

她们所在高层，一眼望过去能望见一大片繁华的城市夜色。

居高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