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场大戏,给每个独立的人一次平等的机会,大胆地去追求他们独立的梦想,以此为他们青春的戏目写下落幕剧本,开启下一章回。
当缪言再次踏进教室时也没有被集体注视的那种尴尬,大家并不在意她,他们甚至会觉得在意自己的时间都不够多,埋头流连在他们的试卷册上。
缪言的春季校服板板正正地穿在她身上,快五月的天,拉链还拉得一丝不苟。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神情平淡,似乎发生过得事情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唯一显眼的就是头上一块很大的创可贴,也没人注意她没背包。
缪言坐到座位上有些茫然,落了那么多天的课,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开始。
她刚想抬头看看殷延有没有进教室,就被沉迷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没事吧?我给你发的微信一条都不回,过分死了。沉迷坐在殷延的椅子上岔着腿,弯腰,把脸凑到了缪言脸的下方细细看她。人又瘦了,本来刚刚好,但是现在瘦出了棱角,缪言本来就是那种不做表情就会显得很傲慢的人,现在这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更浓了。忽然她一声惊呼,但声音不大,周围人也没转头,沉迷还是慌慌张张捂住了嘴巴,想着没办法说话,又把手拿开,抱住了缪言的手臂,瞪大眼睛:你要是被人打了,找我,我帮你喊人!别不吭声我跟你讲,要反抗,听到没有!不要装深沉!讲话!
缪言还有点迷糊,其实她只要一周多不见就会有陌生的感觉,但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她砸过来的话给砸懵了。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沉迷觉得不解,但又觉得合理:不是你一个成年人撞哪了头都要被磕到贴创可贴?
就,桌角。缪言有些尴尬,缩在校服里的左手不停揉搓衣服的袖口。
沉迷夸张地抚了抚胸口,大喘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追债,然后被堵小巷子里打了,还好不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脑补了多少,那场面真丰富。
缪言不停地眨眼,嘴角一抽:倒也没你想象力丰富。
沉迷又看了几眼缪言,确保她除了瘦点和创口贴以外没有其他问题,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殷延。
哟,还等外面呢。
沉迷随便地朝殷延笑了一下,回头戳了戳缪言的手臂:在门口了,我先溜了。
缪言看着桌子上的试卷发呆,还没反应过来,沉迷就已经到了她那张离她有一个教室那么远的座位上。
殷延背着包刚进来就看到缪言疯狂眨动的双眼和抬起又放下的左手。而另一边,则是越说越兴奋的沉迷。
他没立刻过去,因为她们也需要时间。
殷延很想她,想到几乎下课就拿起手机编辑爱情短信,上课也会走神想她。想她就在草稿纸上写缪言的名字,每次做语文试题看到言字都会圈起来在旁边写上缪,这样他身边就到处都有缪言。他也很担心她,担心她到他也睡不着觉。不回消息是件很让人忐忑不安的事情,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前提下。缪言表面上像是那种不在意的人,但往往呈现不在意态度的人通常都喜欢暗地里作茧自缚,甚至稍有不慎误入歧途。
昨天他一宿没睡,早上泡了杯黑咖啡,所以他今天很早就来学校,也是想在校门口等她,但是等到早自习打铃都没等到。刚刚大课间他去办公室拿试卷,回来就在楼梯上看见缪言了。
欣喜,紧张,雀跃,这是这几天第一次见到她。
他在上面,视线穿过层层如囚笼的栏杆,看着缪言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上来。殷延望地出神,望地他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里的试卷。
试卷一下子飘落在楼梯上。
她抬头了。
眼底的情碰撞上,到底是会有反应的,瞳孔微动,手指尖颤抖,张开的嘴唇,连下课的打闹声仿佛都远去停止了。
脑袋里只剩一片空白,任由试卷乱飞,两人隔着楼梯相望,不能言语。
有谁能懂他们呢?或许他们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此刻的处境,只觉得久久未见倍感思念,一时激动无法自拔。秒针在他手表里哒哒转动,青春一秒一分地流逝着,有多少时间会允许他在过去的琐碎时间里相见恨晚?
缪言走上几步弯腰替他捡了飘到她这一层的试卷,站在楼梯口等殷延捡完试卷下来。
等殷延下来,就看到缪言背起拿着卷子的手靠墙站着。她今天扎着低马尾,脸颊一边的头发被她夹在了耳后,注视着殷延,然后轻轻弯起嘴角。
初恋感。
叁个字怦地跳进他的脑子。
他这不看场合的脑子。
殷延低头扯了扯嘴角,抬头就看到缪言递给他的试卷和靠近的人。
缪言走过来托起了殷延的脸,皱紧了眉毛:怎么黑眼圈那么重?
殷延感受到她冰凉的指尖滑过他的眼下,然后覆在他的两颊。
你黑眼圈也挺重的。殷延的视线落在那张好像更白,更消瘦的脸蛋上,然后就注意到她掩盖在刘海里的红肿伤口:额头怎么了?
啊…缪言讪讪收手。
缪言的手离开了,殷延心里空落落的。
今天早饭吃了什么?缪言换了个话题。
鸡蛋,白粥。殷延又问第二遍:额头怎么了?
缪言尴尬地理了理刘海:不小心磕桌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