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云点头道:“李先生的修养已经达到内外无碍,心圆通明的境界,些许隐患对您来说反而成了一种裨益,这样的境界真让老僧钦佩呀。”说完,小心翼翼的端起自己的杯子,用舌尖浅浅的品了一下便放下杯子,道:“老僧虽然年纪痴长了李先生百十岁,这内在的修养却是大大不及,所以此汤虽妙,却只敢浅酌慢饮。”又给李牧野斟了一杯。
比老子年长百十岁?那他的年纪岂非已经一百三十岁以上了?李牧野暗自惊讶,脱口问道:“大师今年高寿?”
“请李先生满饮此杯!”参云和尚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老僧虚度百三十五年光阴。”
李牧野心道果然又是个隔代江湖的老怪物,将杯中茶接在手里,痛快的一饮而尽,话锋一转单刀直入问道:“您是羽部虫地师,可曾听说这附近出了一桩神异奇特的事件?”
参云目送小野哥将杯中茶汤喝尽了,道:“李先生说的是火鸦传天书事件吧,实不相瞒,那正是老僧一个没出息的弟子的手笔。”又道:“那腌臜物叫齐如龙,学了一身正术却不走正道,实乃师门不幸。”
李牧野道:“听您的口气,是来清理门户的吗?”
参云摇头道:“老僧是受朋友邀约相助一臂之力的。”又道:“老僧这位方外至交与人约定在此盘江论湖,道争高低,他自知年岁已高,难以匹敌对方,故此邀请老僧前来助拳。”
李牧野心中一动,问道:“大师的这位朋友可是姓郭的?”
参云道:“老僧的这位朋友是乞儿帮上两代的人物,当今天下还识得他的人不出双掌之数,李先生倒是渊博,居然一语道破他的姓氏。”
李牧野道:“大师父,您是专程来这里找我的?”
参云道:“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太公庙却是老僧先到的。”
李牧野道:“要钓大鱼除了有好鱼饵外,还得有一把好鱼竿。”
“两杯香茗足矣。”参云忽然眸中放光,道:“南海陈东坡,新野郭纯孝,滇南段凤梧,虽然出身各有不同,却在清末民国时结义为兄弟,携手同心做了许多大事,曾几何时,风头一时无两,却不料六十几年养性修心不问世事,却让江湖同道们丢进故纸堆中了。”
李牧野不解其意:“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参云道:“意思就是老骥虽伏枥,却志在千里,虎虽老,然雄风犹存,陈大哥虽已故去三十年,但是他的后人却还不容欺凌,你年岁不大,却是个胸怀狼子野心之辈,纠缠陈大哥的后人必有不可告人的图谋......”
“等一等,老师父,你说的这个陈大哥的后辈该不会指的是外事局的陈淼吧?”
参云道:“你果然心中有数。”忽然暴喝问道:“说,你究竟为什么要纠缠她?”
李牧野心念电转,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常识性错误。从进京探母之日起,就从没设身处地的站在老妈陈淼的角度思考过问题。想当然的以为母子天性,自己是回家尽天伦之孝道的,没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却从未想过从前的小野哥在陈淼眼中从来都是个心性阴沉,虎狼天性的枭雄。
试想一下,自己突然间冷锅冒热气的跑到京城,不但赖在老妈家里不走,还似乎勾结了阿辉哥要迫她提前退居二线。处在陈淼的角度思量此事,怎么可能没有些怀疑?她肯定想搞清楚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事情。但是又没办法通过官方渠道在阿辉哥那里得到真相,因为陈炳辉碍于保密责任不便将实情相告。她便只好通过江湖渠道耍弄些手段来调查了。
老妈陈淼不但当了八年的外事局一把手,在江湖中还有一个南海门长老会的会首身份,如果没有点厉害底牌又怎么可能办得到?看来这参云和尚跟那个郭纯孝就是她在长老会中的底牌了。
她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来试探自己呢?李牧野在心中思索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随即想到,是了,老妈虽然防备自己,却同时也有些接受这个儿子,所以她故意用那种方式来试探我的反应。若是不怀好意接近她的,自然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如果事实就是这样,那么陈二姐现在一定是在暗中观察着小野哥,现在的问题是,老妈现在究竟是怎么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