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多事了,抱歉。”夏娜娜疲惫地说,“改天请你吃饭。”
“你如果对我放心的话,可以来我这里,我带你放松一下。”吕连城说。
夏娜娜看了他一眼,“去你房间?”
“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吕连城说着刷开了自己的房间。
夏娜娜在他身后犹豫了片刻,跟着走了进去。
吕连城在这住了不短时间,房间是商务套房,里面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还有张吃饭的小餐桌,靠近落地窗前有一张躺椅,椅子上叠着灰色毛绒毯子。
夏娜娜进来时随意观察了一下,正把包放在沙发上,就听到房间里传来音乐声,是轻柔的纯音乐。
吕连城已经倒了两杯红酒过来,他品味很好,夏娜娜接过酒杯浅浅抿了一口,“不错。”
“我平时自己睡前喝一点。”吕连城侧了侧杯子,冲她说,“走,到窗边看看。”
夏娜娜也是商务套房,从来没开过自己的窗帘,即便是深夜,她也没有眺望夜空的习惯,因为常年躲避狗仔和偷拍,她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到哪儿都几乎下意识先查看门窗和窗帘有没有关好。
吕连城走出去半步,回头看见夏娜娜依旧站在沙发边上没动,不由想到什么,忽而笑了,“差点忘了。”
他拉上窗帘,只留了中间一道缝,随后回身看着夏娜娜说,“这样可以吗?”
夏娜娜走了过来,从那道缝向外看,楼层并不高,但视野不错,远处长街上霓虹灯闪烁,正对着的一栋大厦还亮着led显示屏。
“坐吧。”吕连城收拾了个茶几搬过来,上面放着棋盘,看见夏娜娜盯着棋盘,他解释道,“平时自己一个人下。”
夏娜娜有时觉得他很孤单,吃饭下棋喝酒都一个人,但想到自己,又不禁苦笑了一声。
“笑什么?”吕连城察觉到她的笑,“不会是在笑我吧?”
“没有。”夏娜娜摇头,面上却有些忍俊不禁,“就是觉得,一个人下棋挺……特别的。”
吕连城坐了下来,“会吗?陪我下一局。”
夏娜娜自然是会的,她坐了下来,心情比进来之前轻松了些。
两人边下棋边聊天,吕连城不是本地人,老板过来这边开了分公司,叫了他一起过来,本来给他安排了公寓,但不知楼上哪家在装修,吵得他夜不能寐,干脆搬到了酒店入住了。
“以后会回去吗?”夏娜娜喝了口红酒问。
“这边的工作结束,应该就回去了。”吕连城看着她,随后轻笑,“怎么了?”
“没什么。”夏娜娜觉得人真的是奇怪,她先前对这个人多有防备,可当听说他要离开这里时,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我吗?”吕连城看着她的眼睛问,他这个人一颦一笑都很有魅力,夏娜娜原本该摇头的,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是啊。”
吕连城看着她,夏娜娜也看着他。
隔着棋盘,吕连城越过来,夏娜娜呼吸一轻,吕连城却停在半空,问她,“不会亲完就打我吧?”
本该紧张的情绪突然被缓解,夏娜娜失笑,“你……”
话没说完,吕连城亲了过来。
夏娜娜有点发懵,除了拍戏,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接吻了,这个吻并没有让她觉得反感和排斥,只是微微的怔愣后,齿关被撬开,她才突然伸手推开了对方。
“抱歉……”她站了起来,然后往外走。
吕连城快走两步拦住她,“是我该说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是。”夏娜娜低着头,她想起前男友了而已,两人曾经无比亲密过,后来夏娜娜才发现他的另一幅嘴脸,让她恶心至极,她并不清楚眼前的吕连城会不会有第二副面孔,只是原本心里想着韩菲儿的那句及时行乐,可真正面临时,她还是怯场了。
她的心理承受力太差,否则也不会抑郁那么久想不开自杀。
“那是因为什么?”吕连城想了想,问,“我的嘴巴……有别的味道?”
夏娜娜差点被他逗笑,她绷着的表情没绷住,眼睛已经带了点笑意,“不是……”她咬了咬唇,声音很轻,有几分羞赧,“酒的味道,挺好闻的。”
“那你……?”吕连城走近,问,“怎么推开我了?”
夏娜娜低着头不说话。
“好。”吕连城拿起沙发上的包,“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到了夏娜娜的房间门口,吕连城把包递过去,夏娜娜伸手接过去时,他却没有松手。
“晚安。”他说。
“晚安。”
夏娜娜接过包,走进房间。
后半夜才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说是人已经找到了,夏娜娜不由得松了口气,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两点,她却是没了睡意,打开手机想找个人说点什么,通讯录里的人估计都睡着了,她随手滑到了四九,备注上写着傻大个,她想了想,把电话拨了过去。
夏娜娜都很惊奇四九这个时间点居然没睡觉,因此,接通的第一瞬间,她就问,“你怎么还没睡?”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四九的声音很清明,他似乎时刻都保持清醒,也不知道夜里到底睡没睡。
“没事,我就是睡不着,打电话看看你在干嘛。”
“在睡觉。”四九木木的声音说。
“……那现在是鬼在跟我通电话吗?”夏娜娜仰躺在床上,看头顶的天花板,脸上带了点轻松的笑意,“你怎么这么晚不睡?”
四九:“睡了,听到手机在响。”
“没设置静音?”夏娜娜奇怪地问,“一般人睡觉就关机或者开飞行模式啊,你为什么不静音?”
“这个手机,除了你,没人打电话进来。”四九说。
“……”
夏娜娜想了想,也是。
“出什么事了吗?”四九问。
“没事,我就是睡不着,随便跟你聊几句。”夏娜娜说完打了个哈欠,“好了,现在有困意了,我要睡了。”
那头传来四九的声音说,“你有事可以随时打电话,我在这。”
夏娜娜莫名觉得这话戳进了自己心窝里,她一时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她上半辈子居无定所,被养父母当赚钱的工具,所以不管是演戏也好,还是上台表演也好,她一心想的都是逃离这个地方,但她从没想过,会有人跟她说——“你有事可以随时打电话,我在这。”
“就是……”一出口,声音就有了哭腔,夏娜娜自己都不清楚怎么突然就委屈起来了,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她说,“她们说话特别急,还说得特别难听,我当时特别想发火,后来想想忍了,毕竟人是从我这里出去后就失踪的,我当时开这个轻松室的时候没想过会出这种事,所以今天遇到了就觉得……”
觉得什么?
委屈?
她说不出口,她就是难受,人已经找到了,但是心里还是悬着,又隐隐堵得慌,她知道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还会遇到各种层出不穷的状况,她怕自己应付不了,怕自己会听到更多难听的声音。
她想找个人说话,这个人不需要假意安慰她,只需要安静听她说话就好。
四九真的是个相当合格的倾听者,他静静地听着,直到夏娜娜说累了,他才说,“去洗把脸,用毛巾敷脸,不然明天会很丑。”
夏娜娜听话地照做,敷着毛巾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电话都忘了挂。
四九听着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把电话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