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国不由就愣了一下，随即又有些紧张地问：真的？哪家的千金？

听是老赵家的三闺女，叫什么赵瑜欣？常宏然似乎也不太肯定。

中纪委老赵的女儿？杨卫国就颇有些惊讶，随即又笑着说：这老赵家还真和老姜家杠上啦？以前他们家那个叫什么的？好像是赵轻烟的小丫头就老缠着济民哥，两家也有意凑合他们，不过最终却没能如愿。没想到，现在又想把小辉他们俩凑合在一起。这要成了，还真是了却了两家的一桩心事。

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有些失落。看来想将女儿塞给林辰暮是有些不大可能的。虽然当初林妍钰确实和妻子谈及过此事，可此一时彼一时，自己也别太当真了。

小辉要是真能当上老赵家的女婿，对他的仕途也大有帮助。常宏然说：再了，听老赵家的这个三闺女人很不错，觉得配得上咱们小辉。看得出来，常宏然对于这门亲事，还是挺看好的。

呵呵，那老赵要是知，他们纪委的人把自己未来的女婿给双规了，这脸色肯定很精彩吧？杨卫国就有些促狭地笑着说。

他口中的老赵，就是中纪委副书记、秘书长赵云泽，也是赵瑜欣的父亲。杨卫国曾经在中央部委任职，因为姜老爷子的关系，和赵云泽也有交往，要不然，也不至于能随随便便将中纪委调查组弄下来帮忙了。而赵云泽，也是老赵家第二代的领军人物，今年刚五十出头，很得上层的赏识，听明年有可能会外放西北某省担任省委书记一职。

那他可要将咱们俩恨之入骨了。常宏然也笑了笑，说：不过这样不也更称你心意啦？你不就想这件事情动静越大越好吗？

什么叫称心意？你这话要是让老爷子听了，还不剥了的皮？杨卫国就连忙说。

常宏然笑笑，喝了口茶，又慢条斯理地说：乔瑞华这次心太急了些。

兴许人家觉得这次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就算弄不下小辉来，也能让他在高新区威望扫地。杨卫国笑着说：而且看这次啊，咱们曾书记也出了不少力。

咱们曾书记也不容易，呵呵。常宏然慢慢放下茶杯，笑了笑，人人都有上进之心，咱们曾书记也不例外嘛，最近他往中央跑得可是比较勤，还不是希望能再连任一届？

杨卫国微微点头，笑着说：希望这次曾书记不会鸡飞蛋打吧？

曾书记可是下棋的好手，这布局落子，都是有讲究的，算无遗计。只不过他这次没有料到的是，小辉的真实身份。常宏然就轻笑：不曾书记了，倒是小辉，白白遭受这次罪，你他会不会怪们？

杨卫国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叹了口气，：他想是肯定会的，不过有些事情挡是挡不住的，倒不如一次性把它解决了。再了，官场里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的，多经历点风雨也是好事。相信，他迟早会理解们的。

苏主任，唐主任去了傅市长那里。办公室里，陶昌平恭恭敬敬地向苏昌志汇报。

陶昌平是管委会办公室的副主任，也是较早向苏昌志靠拢的。高新区成立了多少年，他在办公室就被张永立压了多少年，当然是心有不甘，因此，苏昌志刚来，许多人对他还敬而远之时，陶昌平却和罗建、钟盛山一样，老早的就孤注一掷地将宝押在了苏昌志身上。果然，付出总有回报，现在终于也轮到张永立走背运的时候了。

轻轻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笔，苏昌志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神色。现在炙手可热，被万人追捧，他这才算是真感受到了当领导的好处。而人红了，通风报信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唐凝及其他林辰暮的铁杆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越是看着唐凝犹如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撞，苏昌志就越是大感快意，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倘若到了这个非常时期，唐凝和那些以前亲近林辰暮的干部真没什么动作，那才叫反常。不过任凭他们上蹦下窜又有什么用？真有不怕死的，敢往这摊浑水里跳？

想到这里，苏昌志不由又对乔瑞华佩服不已，果然是在老爸身边待过的人，得到了老爸的几分真传，一出手就不同凡响。看来林辰暮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摸了摸自己下巴底下的胡茬，苏昌志就沉声说：陶主任啊，这林书记出了事，唐主任又忙得不可开交，你们办公室的工作任务就更大了。看张主任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好，办公室的工作你可要多费心操持起来，别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陶昌平不由就咧嘴笑了起来，他往苏昌志这里跑那么勤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取代张永立吗？不过多年官场浮沉的磨砺也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表现得低调内敛，就收敛起笑意，轻轻地一搓手，说：苏主任您放心，就算是张主任不在，办公室的工作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有意无意间，又踩了张永立一脚。

苏昌志点了点头，他虽然年轻，不过对陶昌平的小心思了解还是很透彻的。他不怕手下人有各种各样的心思，只要自己能够把控他们，让他们乖乖跟着自己的步伐走，那就行了。微微琢磨了片刻，又问：他听有人反映，高新分局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还搞出了人命，有这回事吧？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件事当时闹得挺大的，听高新分局的警察在办案过程中，将嫌疑人带回警局接受调查，可第二天这人回到家里没多久却猝死了。经尸检查实，死者是死于肺栓塞，也就是瘀血形成血栓，栓塞在肺动脉而猝死。可死者家属却在死者身上发现多处伤痕，怀疑是警察刑讯逼供，殴打致死的。陶昌平就心领神会地说。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是差不多半年前发生的了，高新分局拒不承认对死者进行刑讯逼供，也不对死者的死亡承担责任，只不过处于人主义的立场，给予了死者三万元的精神慰问。死者家属刚开始不同意，四处上访告状，连媒体都进行过报。不过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了高新分局的条件，达成了和解。不曾想，现在苏主任却旧事重提，想拿这件事情来大作章。其矛头不言而喻，自然是指向了高新分局的陆明强。

果然，苏昌志闻言后，不由就眉头紧蹙，说：现今社会，居然有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必须要严格调查，严格处理，要以最快的速度给死者及其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陶主任，这事你负责盯一下，有什么状况及时向汇报。

陶昌平就忙点头应了下来。他早就看陆明强不顺眼了，上次有事求到陆明强，陆明强还不太买账，搞得他是颜面大损，下不来台。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也该他落到自己手上了。

还有，替催一下施明河，让他赶紧把新编制的联合政务中心的预算给拿来。这都什么时候啦？工作效率怎么这么低？真是的。苏昌志很是不悦地说。

陶昌平就知，施明河也要倒霉了。不是吗？以前依仗着有林辰暮撑腰敢驳苏主任的面子，现在有他好受的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冥顽不灵

摘掉眼罩后，林辰暮眯了眯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这才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有点像是警局的审讯室，不大，也就几个平方。房间的窗子被黑色幕布遮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亮光，也看不到任何窗外的景色，让人很难判断自己身在何处。所幸屋顶还亮着灯，不然一个人待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感觉肯定不太好。

屋里摆设的格局也很简单，一张条桌，上面放了一盏亮晃晃的大射灯，看灯泡的尺寸功率绝对不小于一千瓦，照射的角度刚好直直对着自己。林辰暮可以想象，等开了灯之后肯定会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而条桌后面还放着两张椅子，看样子是供审讯人员坐的。

除此之外，房间里别无他物。

林辰暮知道，所谓的纪委办案，无非就是找个由头先把人控制起来，然后采取各种各样的方式攻心，迫使自己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如果真有确凿的证据，那根本就无需纪委出面了，而直接是检察机关了。

由于信息的极不对称，加之内心的恐慌，使得被双规的干部往往在纪委人员的威逼引诱下，心理防线一步步崩溃，最终交代出自己的罪行。其实就算是没有罪行也无所谓，被纪委双规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给网络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在国内官场中，就几乎没有能从双规中全身而退的。

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林辰暮渐渐也镇定了下来。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杨卫国不是事先不知情，也不是对自己置之不理，而是想借势，借雷霆之势来摧枯拉朽，给对方一个强有力的反击。

虽然对于自己蒙在鼓里，成为了被利用的工具，林辰暮心头很有些不是滋味，可客观来，这无疑也是一种最为直接和有效的方式。即便换着是自己，也很可能会采取同样的方式。不过令他有些不爽的是，不论如何，杨卫国也应该提前知会自己一声，好让自己有所准备。

打定了主意，心里也就踏实了下来。林辰暮倒是想看看，这些人会给自己网络出怎样的罪名来？

不过这些人显然是将他给遗忘了，将他带到这里后就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始终都没有人来理会。百无聊奈的坐着，刚开始时还东琢磨西琢磨的，可到了后来，林辰暮都有些瞌睡了，才听到门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这才慢慢坐直了身子。

从外面走进一位中年人，微微有些发胖，留着精明的短发。他面色威严地走到林辰暮面前，先是居高临下地看了林辰暮一眼，然后才又气势十足地道：我是这次纪检组的组长万旭山，负责调查的问题，希望认清形势，不心存侥幸，把的问题彻底向组织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他们话的语气和方式，似乎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抑扬顿挫，又极具威压感，让人似乎莫名就产生一种惧怕胆怯的心理，心理防线也变得脆弱起来。

林辰暮就淡淡笑着道：不好意思万组长，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们因为什么事把我请到这里来的？不是来了就会告诉我原因吗？

万旭山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盯着林辰暮，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你这样的态度对你更不利。但凡来到这里的，刚开始嘴都很硬，最可终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交代了就能有好下场吗？林辰暮笑着道，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万旭山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不过他还是强忍着，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尽量平和，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我想无须我再给吧？交代清楚了问题就能争取宽大处理，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希望能够珍惜。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从哪里摔倒，还能从哪里爬起来，千万别自误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组织上是不会请来的！一副推心置腹、痛心疾首的模样。

林辰暮就笑笑，这威胁不成，又改变战术了。不过不论他们得如何天花乱坠，最终的结果还是想拿到自己的罪证。

多谢万组长的关心，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前途蒙上污点。不过请恕我直言，我的确不知道我有什么问题需交代的，还希望万组长指点一二。

万旭山刚才还循循善诱的温和面孔，顿时就冷峻起来，双眼好像毒蛇般看着林辰暮，冷声道：我看真有些冥顽不灵，是不是还心存侥幸？我告诉，到了我们这里就别指望还有人能救。主动交代问题是唯一的出路。

林辰暮就笑笑，万组长，大家都是明白人，也别给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倒是不妨给我句实话，你们想给我安排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