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2 / 2)

“这些话以后就别再说了,我想听真话,现在企业还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你们要知道,任何一点不安定的因素,都有可能对即将要展开的企业改制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林辰暮的语气不禁就有些严厉了。

阎伟斌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倒是黄国斌有些不忍,插嘴道:“林书记,其实阎厂长说的也没错。包括当初下岗的职工在内,所有人都领到了生活补贴。钱虽然不多,可生计没了问题,心头就踏实多了。现在许多人对于即将管委会即将拿出的改制方案都很是期待,大家都说,林书记是个好官,应该不会欺骗大家的。”

阎伟斌闻言,差点忍不住抱住黄国斌亲上几口。

林辰暮就摇摇头,笑骂道:“好你个老黄,现在怎么也学起拍马屁了?”

黄国斌老脸一红,就挠挠头讪讪笑着说道:“不是拍马屁,都是真话,真话。”

阎伟斌也趁机说道:“要说问题,当然也有,少数别有用心的人,经常会在工人群体中散播一些不利的言论,什么改制就是出卖工厂,上下勾结的瓜分盛宴之类,因此,还有不少人心生疑虑……”

林辰暮眉头不由就微微一皱。这话还没说到几句,阎伟斌就已经在自己面前叫了两次苦,虽然赶鸭子上架,林辰暮也没指望阎伟斌能做出多大成绩,可这样的能力还是令他大失所望。不过他却不露声色地说道:“事关所有人的生计问题,大家有所顾忌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这也说明了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阎伟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更不敢接声。不论有什么苦衷和原因,他都是一厂之长,工作没做到位,自然是句批评的话。他嘴微微一动,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对于领导来说,什么原因和理由并不重要,他们要的只是结果。

林辰暮可能觉得语气太严厉,叹口气,放缓了语速说道:“你们的工作,既要浮得上来,也要沉得下去。不走到职工群体中去倾听和关心他们,你是得不得他们信任的。这方面,黄工,就需要你出面,多帮助阎厂长做做工作。我相信,职工心头都有杆秤,谁的话值得相信,谁的话不值得相信,他们心知肚明。”

阎伟斌只有连连点头:“是,是!”

黄国斌也说道:“林书记,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将您的意思转达给大家,让大家都明白,政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

林辰暮点了点头,见敲打地差不多了,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件来递给两人,说道:“这是目前钢铁厂的改制方案,你们先熟悉一下,然后尽快展开工作。”

黄国斌想要伸手去接,可阎伟斌的动作更快,黄国斌就讪讪笑了笑,又坐了下来。阎伟斌是厂长,这东西自然也应该他先看,自己可不能没了分寸。

件内容并不多,只有的薄薄几页,阎伟斌看得很快,最多也就两三分钟时间他就看完了,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像有惊愕,有兴奋,有不敢置信,全都掺杂在了一起,整个人也傻傻的,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林辰暮,结结巴巴地问道:“林,林书记,这,这都是,都是真的?”

他的这番表现,令一旁的黄国斌心里更是像猫抓了一般难受,对改制方案的内容就更好奇了。

林辰暮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要做的改制,并不仅仅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细枝末节的调整和修订,而是要因地制宜地打造一个雄踞西部,集生产和研发于一体,在国际国内的定价机制中都有影响力的钢铁城。”

黄国斌一听这话,浑身不由就是一震,险些把茶几上茶杯给打翻在地。他是搞技术出身的,当然知道林辰暮嘴中所说的这个钢铁城,意味着什么。放眼国内,敢称钢铁城的,也不外乎就那么寥寥几个,而且个个都是在国际上都叫得响名头的。

细数这些地方,能够成功,也是多方面的因素综合在一起,比如说历史积淀、矿产资源、交通、中央财政支持等等,许多成功是无法复制的。林书记凭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口气?是少不经事?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这一百多亿的资金从哪儿来?”提及这个天数字的时候,阎伟斌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天呐,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百六十多个亿,如果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高新区的一把手,他真会以为别人是开玩笑的。

“多少?”黄国斌一听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看阎伟斌那丝毫不像是作伪的表情,甚至眼睛里都快要冒出光出来了,看林辰暮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对于他来说,有了一百多亿并不一定能打造出一个钢铁城,可也能够建设一个大型的钢铁集团公司了。而他们之前所担心的各种问题,几乎都可以迎刃而解。

一时间,他的心里就好像烧了一团火!

“资金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林辰暮淡淡地说道:“你们只管做好厂里的工作就行了。过几天香港国兴集团的人会过来商谈具体事宜,你们可千万别给我搞砸了。”

阎伟斌听到林辰暮郑重其事的交代,马上放下茶杯表忠心道:“林书记您放心,我回去之后马上就召开动员大会,布置工作,落实责任,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林辰暮微微笑了,“那就好,我就试目以待了。”

见林辰暮笑得欢畅,阎伟斌就觉得自己满心的激动兴奋。

第二百三十五章暗流涌动

?乔瑞华默默喝着茶水,听着杨卫国的慷慨陈词,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如果说自己刚来时,还能在柯平、邓全忠、贺国洪等人的帮助下,和杨卫国分庭抗争,丝毫不落下风,可随着几次出击的失利,尤其是西交会期间蔡元峰的到来,风向渐渐就有些变了。以前许多保持中立的常委,慢慢有向杨卫国靠拢的迹象,就连他最铁杆的邓全忠也有些令人琢磨不透了,甚至在好几次常委会上,不顾自己的眼色,硬生生地保持了沉默。

而书记碰头会,他就更没有什么话语权。

书记碰头会没有一定的程式,也没有固定的时间周期,只要是书记觉得有要事要商量,随时都可以开,如果讨论干部问题就增加一个组织部长参加。而在许多事情上,“书记碰头会”是最核心的、最权威的,只有“书记碰头会”形成了“一致意见”才会拿到常委会上去研究讨论。

杨卫国就经常利用书记碰头会将他压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还击之力。就拿今天的书记碰头会来说,乔瑞华提出的“村村通工程”,就遭到了杨卫国毫不客气的质疑。

拿杨卫国的话来说,“村村通”是好事,也是新农村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可武溪目前动工的大项目多,不论是高速公路,还是新机场建设,虽然有一定的中央财政和省上拨款,但大头还是要武溪自行筹集。在资金压力极大的情况下搞村村通是不现实的。要搞,也要等几年后财政资金有余力之后。

对于这点,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支持,事情就算是盖棺定论了。

现在,乔瑞华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下来之前老板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自己,要小心杨卫国这个人。除了一把手先天的优势之外,杨卫国这个人,心思细密,手段老到,加之背景也很强硬,确实不好对付。他就好比是无孔不入的水银,只要有一丝缝隙,就慢慢往里面渗透,等你发现时,已经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而杨卫国现在所说的,是关于提拔云山区区委书记于寒安担任市长助理的。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乔瑞华脑海里顿时还是浮现出了于寒安那身板瘦削、面色鹜黑、满脸皱纹的身影。

这个人乔瑞华有一定的了解。他虽然比不了南桥区区委书记陈天桥,在武溪也算是个老牌的区委书记了,不贪财不好色,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甚至烟酒都不沾,在官员里根本就是个另类。衣着也非常随便,夏天一件白衬衫。冬天一件军大衣,几十年如一日。

可就这么一个人,却一直都不太招领导待见。有人说他太无趣,又不懂得揣摩上意,因此难讨领导欢心。也有人说他就是个好好先生,在云山区当区委书记,却没什么魄力,几乎完全被架空,任期内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不被撤换就算烧高香了。

乔瑞华就很有些纳闷了,杨卫国为什么就要提拔这么一个人呢?市长助理,虽说比起副市长来说还相差甚远,可却也算是一只脚迈入市领导行列了,如果运作得当,又有人助力,成为真的市领导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难道说,杨卫国此举,只是为了让于寒安挪窝?

乔瑞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有些凉了,涩涩的苦,心里却更苦。

即便洞悉了杨卫国的盘算,他也无能为力,在人事任命上,市委书记原本就有先天的优势,何况,即便是有柯平的支持,他在书记碰头会上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杨卫国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又岂会将这个提案抛出来?

一旦书记碰头会上通过了,常委会上还会有阻力吗?如果是以前,他还有狙击一下的心思,就算于事无补,也让杨卫国不那么好受。可现在心思也淡了。而杨卫国把控了人事任免权,就能不断地壮大自己的实力,也会让更多看到希望的人趋之若鹜地往他身边挤,如此循环下去,以后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可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呢?一时间,乔瑞华有些迷茫了,甚至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武溪,真是自己仕途中的滑铁卢吗?

……

结束了同林辰暮的通话,杨卫国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这段日子,心里不知道怎的,一直很浮躁。

林辰暮在电话里,详尽汇报了东江钢铁厂改制的工作。这几天,林辰暮几乎全都扑在东江钢铁厂,其他工作几乎都交给唐凝和苏昌志负责,有什么必须要他亲自处理的件,也是由专人送去钢铁厂给他审阅,可谓是废寝忘食、呕心沥血,可杨卫国却莫名的就有些担心。一百六十多亿的大手笔,就算杨卫国都觉得诚惶诚恐的,不得不再三考虑,细细琢磨,何况一个高新区?

想法是很好,方案看起来也很完美,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杨卫国却始终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项目越大,方方面面的环节就越容易出问题,况且近百亿的投入,高新区为了筹集这么大一笔资金就连办公大楼都要卖了,万一资金链断了,整个高新区的财政都会被拖垮。

按理说,依照高新区目前的情况来说,解决东江钢铁厂的问题有很多方法,根本用不着铤而走险,选择这一种最激进的方式。在杨卫国看来,这和林辰暮的性格有莫大的关系,从进入官场后,因为各方面的缘故,他一直都顺风顺水的,没跌过什么跟斗,以至于行为做事越来越理想化,从而忽略了各种潜在的危机。

杨卫国记得,自己外放之前,姜老以前曾经对他说过:这个社会,最容易当的是领导干部,最容易犯错的是领导干部,最不容易提拔的是领导干部,最容易下台和最不容易下台的也是领导干部。所以不管占了哪个位子都一定要珍惜,因为这些位子不管大小,每一个位子时时都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在盼着,每一个位子其实都既危如累卵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