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远面色一凝,眼底情绪翻涌,却是硬生生压了下去,转头去看沈途:“小沈,带桑儿离开这里。”
沈途看了一眼陌远,又看了一眼夏陌桑,见她神色坚定,便知晓陌远所说之事行不通。
他太了解桑儿了,如果强行带走,岳父要是真出了事,桑儿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岳父,有什么事我们一同面对,请相信我和桑儿,我们一定会让无辜之人安全离开。”
“你......”陌远眼中闪过凌厉之色,转头看向沈途,正要说他两句,却见女儿目光看着沈途,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明朗与舒心之时,他心里就是有火也发不起来了。
沈途如此尊重桑儿,他又有什么立场来苛责于他?
他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二人随我一起应对月初,但先说好,绝不能轻举妄动,明白吗?”
夏陌桑松了一口气,忙点头回应:“遵命!一切听从父亲大人的安排。”
陌远实在拿这个固执的女儿没办法,只能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去观察擂台上的动向。
夏陌桑侧头看向身旁的沈途,眼神示意他准备进行b计划。
沈途点了点头,从袖袋内拿出一摞明黄色的符箓,竖起右手的中指与食指,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咒语。
就见符箓慢慢缩小,紧接着化为几十只蜜蜂,向四周飞散而去,随后逐渐变成小光点消失。
两人再次抬眸看向擂台的时候,台上的易淞已经节节败退,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月初都不曾露面,易淞就已处于下风,这若是露了面,要杀易淞岂不是易如反掌?
夏陌桑心情不免沉重了几分:这也间接说明了,月初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该怎么对付他才能保全家人?
“砰!”
正当夏陌桑思绪纷飞之时,一声巨响忽地从擂台上传来,猛地惊了她一跳,打断了她的思路,促使她抬眸看去,就见擂台四分五裂,顷刻间变成了一堆废墟,而易淞则从擂台上的高空之中滚落下来,狠狠砸向地面,不受控制的滚动起来,卷起一片尘土。
擂台下的看客无不吃了一惊,立刻看向地面上滚动了数圈的人,这才发现易淞被人从高空中一脚踹了下来。
“高手如云,一山更比一山高,连易淞都不是这人的对手,我们又何来的机会?”
有人唏嘘出声。
“是啊!双子之月要是落到**的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别瞎操心了,大将军与沈公子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就是,这位仁兄未免过于杞人忧天,有大将军在呢,怕什么?”
“可不是吗?就算此人武艺高强,但是有沈公子与大将军二人同时坐镇,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众人连连点头,觉得此话有理。
易淞单手按住胸口,佝偻着腰从地面上慢慢站起,此刻他身上血迹斑斑,衣袍尽破,脸上毫无血色,显得**狼狈。
隐藏在暗处的易家护卫见易淞受伤,不得不立刻现身,极速奔向易淞,护他周全。
胖子将一切变故看在眼里,见蜜蜂朝他飞来,并且在他肩膀上停下,紧接着传来有节奏的嗡嗡声响。
他勾了勾唇角,知道时机已到,便对着众人提醒:“诸位,这易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们已经清楚了,你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家主子与夫人绝不插手。”
众人面面相视,眼里都有着迟疑之色,一时并未做出什么回应。
胖子牵动了下唇角,继续补充道:“在下听闻不久之前,有不少男童与少女失踪,便暗中调查了一番,结果被我查到了内情。”
众人神色大震,连忙收回看易淞的视线,快速追问:“有何内情,她们可否安全?”
胖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下猛料:“很抱歉,我找到她们的时候,那些失踪的孩童与少女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而发生这起事件的起因则是易淞偷练**禁术,导致走火入魔,必须以至阴至纯的鲜血滋养身体,否则就会变成一具骨瘦如柴的干尸,因此他抓了那些无辜的男童与即将出嫁的少女,用他们的血做为药引,为自己续命,在下绝不是空口无凭,你们只需去易府厨房的密室仓库搜寻一番,便可找到证据。”
不等众人回应,他又急速补充道:“还有二十年前,大将军的父亲陌远前辈与他的至交好友白炎前辈是被冤枉的,当年易淞为了得到双子之月,故意在江湖各大门派背后煽风点火,蓄意陷害他二人,甚至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投毒,使得陌家与白家纷纷家破人亡。就连我家主子当初被屠府,也是易淞所为,此事为郑红袖当年亲眼见证,并且在弥留之际告知了我家公子,这么多年以来,我家公子一直不愿相信此事是他舅舅所为,便在暗地里调查,直到找到了归隐山林多年的陌远前辈,这一切才得到了证实。此等血海深仇,我家公子怎能不报?因此才选择今日将所有内情昭告天下。”
胖子一次性说完,并且说得有理有据,加上易淞的形象早已坍塌,众人又岂会不信?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陌远前辈,他们早已从很多江湖人士口中听闻了,只因大将军最近一段时间,身边总是出现一名蒙面男子,并且大将军还毫不忌讳的当着外人的面喊他爹,大家自然而然就猜到陌远前辈没死,今日只不过是得到了证实而已。
“禽兽!”有人怒声呵斥:“此人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来,连至亲之人都不放过,老天怎么就没一雷将他劈死呢?真是可惜了白家与沈家的家主,被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陷害,如今只能长眠于地下。”
“是啊,这易淞简直就是畜牲!今日若不杀了他,便是我们江湖中人的耻辱。”
“没错,杀了他,让无辜死去的那些人得以安息。”
“杀人凶手,还我女儿命来!”
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怒声骂了一句,提剑飞速朝着易淞狂奔而去。
见到有人起了头,其他遭到过**以及嫉恶如仇的人皆不再犹豫,纷纷持剑刺向易淞。
“人渣,拿命来!”
“杀我孩儿,我要你血债血偿,为我儿子陪葬。”
越来越多的人逼近易淞,将他与那些侍卫包围在中间,群起而攻之。
一时间擂台下,刀光剑影,尘土飞扬,乱成一团......
陌远望着混乱的人群出神,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风水轮流转,当年他所遭遇的事,今日通通还给易淞了。
他抬眸望向天空,眼底尽是晦暗之色,哑声道:“白兄,沈兄,易淞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永远都翻不了身,你们可以安息了!不日,我便将他的人头带到你二人坟前,让他给你们赔罪,他的魂魄也交由你们处置。”
沈途与夏陌桑对视了一眼,眼底翻涌着澎湃的情绪,心里极为动容。
夏陌桑伸手挽住陌远的右手臂弯,轻声安慰:“爹,别难过了,二十多年过去,两位前辈终于等来了一个交待,我们应该替他们高兴。”
陌远点了点头,敛去黯然的神色,目光看向人群:“桑儿说的是,我现在应该打起精神来应对月初。”
夏陌桑松了一口气,目光扫了一圈四周,没发现月初的身影,便知道月初不打算出现在众人面前,想必是拿着看戏的态度,等着易淞成为众矢之的,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喊杀,这样他便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易淞。
她自然猜到了月初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凡易淞倒了台,那他接下来就会以这些人的性命为要挟筹码,让她交出双子之月。
月初已经不顾拜月教存亡,先前让他光明正大打擂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现下只能与沈途以及陌远前辈一起向月初迎战了。
“爹,月初的目的是我身上的双子之月,不如我们引月初去其他地方解决吧!在这里只会畏手畏脚,还会牵扯进更多无辜的人。”
陌远神色微顿,立即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夏陌桑脸上,眼底涌动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之色:“桑儿,你如今的身体恐怕受不住颠簸。”
夏陌桑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这不是有您和沈途吗?大不了我们不骑马,全程用轻功啊!”
陌远与沈途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提出异议。
下山不比上山,马儿行走的速度自然会快几倍,桑儿肚子里的孩儿还未过稳定期,的确不适合骑着马颠簸下山。
离情峰使用轻功虽然很费体力,但是也不是不可行。
沈途道:“那就先行离开此地,这里有胖子守着不会出什么乱子。我刚才已经用暗号通知胖子以及守在离情峰其他出口的守卫,让他们尽量活捉易淞与他那些门徒,之后全部交由我们处置,倘若我们不能活着回府,那他们自会替我们出手解决掉易淞。”
陌远点了点头,颇为赞赏:“小沈行事,我很放心。”
说完,他不再多做逗留,转身向后台走去,夏陌桑与沈途,紧随其后。
向守在擂台后方的白大夫以及夏云深说明接下来的计划之后,三人便转身离去,一同跃下离情峰峰顶,朝山下而去......